柳萍怯懦应着,“是,等她回来我劝劝她。”
“到底是姐妹,晚晚虽不是亲生,好歹咱也养了这么多年,不能眼睁睁看她去死。”
“啪!”
响亮的耳光声,隔着门板都听的清楚。
伴随南通海的怒吼,“劝什么劝,告诉她,这个骨髓她捐也得捐,不捐也得捐!”
柳萍抽抽噎噎的哭,“是是是,知道了……”
南知意捧着箱子站在巷尾,穿堂风彻底吹凉了心。
第一次见到南通海家暴柳萍的时候,她挺身而出,抄起棍子和南通海对峙。
反而被柳萍一把攥住,震愕的质问,“他是你亲生父亲,你怎么敢对他动手?快放下!”
南知意震惊不比柳萍小。
“你就这么纵容她家暴你?”
柳萍被盯的的目光闪烁,“他是我的丈夫,忍忍也就过去了。”
而南通海通红着眼,一巴掌扇在南知意的脸上。
那天的闹剧,以警察上门收场。
也是在那天,南知意才深切明白了一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第一次听这句话,是从大哥裴西州口中。
那时她还是裴家公主,给路边乞儿丢张百元大钞,却险些被绑架。
后来在裴西州冷静指挥下获救。
她眼眶通红,委屈巴巴扑入少年怀中,“哥哥,我做错了吗,我只是觉得他可怜。”
少年指节嶙峋,帮她拭泪时手指依稀在抖,声线更如泠泠清泉在击。
“不必拯救愚痴的人,他们苟且于现状,你所谓的拯救,反而可能打破平衡。”
从回忆中挣出,南知意快速退出巷子。
看来得尽快和南家摆脱干系,不能一起住了。
她给闺蜜丁甜打电话。
丁甜听说后气的冒烟儿,“她是魔鬼吗?不但裴家听她的,南家也被她摆布?”
又狡黠道:“我有法子可以制衡裴晚。嫁给裴西洲,这样就算陆砚和裴玩结婚,也得恭敬喊你一声大嫂。”
南知意恰好走出巷口,微雨沾湿发丝,清风掠着裙角吹成一朵白色的花。
南知意脊柱泛起一阵寒,漂亮的鹿眼微微圆睁。
因为她赫然发现巷口停着辆车。
熟悉的车牌号,撑着黑伞等在车边的助理,都彰显着一个信号。
裴西州。
说曹操曹操到。
南知意心尖儿蓦地燥热,脸颊腾的红了。
轻啐,“胡说什么?我们是兄妹!”
丁甜浑不吝,“那怕什么,你们可没血缘关系。而且你户口还迁出了裴家,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什么?”
南知意脊背微微绷紧,余光却撇到秦助理发现她,喊了“三小姐”。
丁甜,“正常的恋爱固然健康,畸形的恋爱更加精彩。”
南知意脸颊更烫。
凉风习习,依旧褪不去那股躁,心尖沾了火星子般,砰砰个不停。
巷尾的库里南突然“咔”的声打开,露出端坐在内,颀长挺拔的男子来。
干净沉冽的俊脸,修长挺拔的骨相,坐那自带一股天然冷感。
犀利的眸掩映在金丝边眼镜下,随着那道目光投来,南知意心脏像揣了小鼓,激烈的跳起来。
哥哥。
丁甜口中最佳报复对象。
听筒里丁甜的声音还在响,“怎么样,我提议不错吧?”
南知意心如火烫,匆匆撂下“还得是你,我常常因为不够变态和你格格不入”,飞快按灭通话。
再抬眼笔挺裤线的西装裤映入眼帘。
裴西州单手插兜,白衣黑裤。
明明是正经严肃的办公装扮,配上那张脸和通身慵懒,硬是穿出制服诱惑,清冷和浓烈交织的荷尔蒙矛盾的弥漫至呼吸。
南知意强压狂乱的心跳,撞入那深邃若海的眼眸,眼眶莫名酸软下来。
记忆里温柔包容的大哥,好久不见。
“……哥哥。”她嗓音偏甜,带着哭腔,显得细而软糯。
“哭什么,受委屈了?”裴西州俊眉轻皱,目光越过南知意肩膀,危险的睨了眼巷子尽头的南家。
“没。”
南知意摇头,眼眶却越来越热。
上一次见裴西州,是她考上大学,所有人反对她学中医。
她和家人闹的僵,住到宿舍还没安顿好,突然接到许久不联络的裴西州电话。
他言简意赅,只有两字。
“下楼。”
她忐忑下楼,不期然撞见撑伞立在斜风细雨中的裴西州。
他给她一张卡,数额足够支撑她大学所有学费生活费。
那时她也像现在这样,眼眶圈圈憋的通红,仰看着裴西州,抽抽噎噎哭的鹿眼朦胧,“哥哥,你对我真好。”
裴西州摩挲她发顶心,“傻瓜,你是我妹妹。”
她被全家反对,裴西州撑起她的梦想。
又一次。
而今她再次遭所有人抛弃,裴西州又来了,可她却不再是他的妹妹。
南知意脚掌后退,这一躲不期然踩入小水坑,脚步踉跄险些跌倒——
遒劲有力的胳膊揽来,用力一带,纤薄香软的娇躯轻撞入怀。
她怀中纸箱震荡,瞬间变成焦点。
裴西州看向纸箱。
“怎么回事?
她小脸儿涨红,飞快从裴西州怀中退出。
“没事,哥哥。”她磕磕巴巴找借口,“我、我打算……”
裴西洲帮她把散乱的碎发挽至耳后,骨节分明的手掌不经意蹭上她小巧的耳朵。
“乱什么?有话慢慢说,嗯?”裴西州语调温柔。
他语调中的宠溺,让南知意心尖儿蓦地一酸!
“没。”
“哥哥,你……”
看他表情就知道,这段时间的事他一定不知情。
二十岁的裴西州远赴海外开拓市场后嫌少回家,联络更是少之更少。
除了她刚上大学见了面,就是今天。
期间每年生日她会收到昂贵生日礼,没有电话,更没有短信。
上一次联系,是她和裴晚的身世曝光。
家里让裴晚入户,同时将她户口迁出去。
询问裴西州意见,他毫不迟疑的同意。
冷漠无情撕碎她最后的期待。
所以再见裴西州,让南知意的心绪复杂到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