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前,训练场。
隔老远从热水房拉来的灯泡零星几个挂在树上,风吹过微微晃动,勉强照亮了场地,不至于叫人摸黑摔个狗啃泥。
郭阳拖着俩大行李箱,一边走一边低头看。
别说,这带轮子的箱子赶起路来还真挺方便,就是据说挺贵,也不知道他能不能也买一个。
过年回去带上,也算村儿里独一份了——气派!
到了跑道边上,他伸长脖子一瞅:
嘿,就他家队长还跑着。
男人步伐稳健,赤裸的上身露出蜜一般的颜色,肌肉结实,高阔的体格使得他即便只是慢跑,也能刮起一道风,带着火热烫人的温度。
郭阳有些纳闷:怎么不回家去跟嫂子团聚?
想起嫂子,郭阳就感觉兜儿里的那颗糖有些磕着肉了,存在感极强,他不自在地伸手将那糖拨弄了几下,才舒坦些。
随即扯开嗓子,朝距离自己还有几百米的人挥手喊道:
“队长,这边!”
话音刚落,男人的一双利眼便射了过来,郭阳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脖子。
男人快跑几步,在郭阳跟前停下,微微起伏的胸膛上,时而落下几颗汗,淌过正随着呼吸而收紧耸动着的腹肌,最后没入裤腰。
“怎么,有事儿?”
他声音干哑,用挂在脖上的毛巾擦脸上的汗时,额发下露出一道闪电般细小的伤疤,一指节的长度,不细看还真瞧不出来。
没等郭阳回答,他就看到了地上的两个大箱子,问:“这谁的?”
郭阳立刻道:
“报告队长!这是嫂子的行李,正好检查完了,我顺道路过就帮着带了过来,嘿嘿,也免得嫂子在家久等。”
说罢,挺着胸膛,笑容灿烂,邀功一般神色昂扬。
听他一口一个“嫂子”,男人,也就是顾城,他眉头微皱,问:
“见过了?”
郭阳微愣:“见谁?”
当顾城一个眼神扫过来时,郭阳才反应过来,连忙道:
“见了,嫂子人很好,我帮她小忙,她还给了我一颗糖呢。”
说着,将糖掏出来,摊开掌心。
那晶莹的糖纸,在昏暗的灯光下,反射着绚烂的光彩,漂亮极了。
就跟这糖的主人一般。
郭阳又憨笑,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嫂子很好认,这一群人里最漂亮那个就是她了。”
顾城垂眸,看着那颗包装精致的糖果,想起家里来信时说:那位苏家的小妹,虽脾气大了些,但长得却是一身的俏,好看得紧,他若是见了,肯定喜欢。
但顾城着实对这种事情没甚想法,不然当时打结婚申请报告的时候,就已经回村里去瞧一瞧人了,不至于到现在都不知道对方的长相。
从郭阳描述里,大概知道了苏酥的性格:约莫是对陌生人十分礼貌的类型。
信上说的脾气大,多半是对内,窝里横。
他虽然跟苏酥结了婚,但真算起来,对苏酥来说,他也是陌生人,故此,见了面应当不难相处。
心中有了底,顾城走去单杠边,先是用毛巾擦干了身上的汗,再将上头挂着的棉质短袖套上。
一颗头从圆形领口冒出来时,额发微乱,那细小的疤痕直白地露着,显得整个人看起来越发难惹。
“回去休息吧。”
他轻松地将两个行李箱提起,都不用借轮子省力。
“行,那队长你慢走,我再在这儿待会儿,跑几圈暖暖身体。”
郭阳羡慕地看着顾城,想着自己也多跑几圈,攒攒力气,说不定也能跟队长一样魁梧。
......
临近自己住的院子。
顾城远远地就看到了还亮着的微黄灯光。
没睡?
他以为这个点,又赶了一天的路,自己那还没见过面的媳妇,应当早就睡了才是。
他将大门打开,进去。
行李箱提着,避免发出扰人的滚轮声。
待走近了些,顾城看到有个人蹲井口边上,正搓洗着什么东西。
这都不重要,主要是,这人穿着的衣服:衬衣,外套,军裤......都是他的。
顾城然刹住脚。
裤子太大,女人腰上的皮带扎得十分紧,勒得身段仿若一掐便能握住。
为了搓洗方便,苏酥将袖子挽起,露出的胳膊白润清透,晃人眼睛。
扎起的头发,微微凌乱,丝丝缕缕缠绕在玉般白的脖颈上,黑白对比,极致强烈。
他错开视线,静静站了会儿。
见苏酥沉迷搓衣服,完全没察觉到有人在,便率先道:
“我回来了。”
这三个字,不知为何有些叫人难为情,顾城耳根子辣辣的,心也鼓胀胀,浑身不对劲。
苏酥被这猛然出现的声音,惊得一激灵。
下意识想:谁回来了?
她后知后觉才想起来,自己现在穿越了,还多了个老公叫顾城。
回来的能有谁?只能是他。
苏酥没起身,就这样蹲着,侧头抬起脸看去:
好高!
苏白估摸着,大约有一米九了,一双腿裹着军装裤,短靴扎紧裤脚。
上身是简单的短袖,双臂因提着行李箱而乏力,几根经脉微微鼓起,结实地盘绕在小麦色的肌肤上。
视线往上,从他锋利的轮廓以及挺直的鼻梁上划过,苏酥不经意地对上了顾城的眼。
他垂眸看人时,有些凶。
苏酥结合顾城家里的冰冷没人情味的布置,再瞧他这人,无端想:这家伙肯定不会疼人。
两人名义上是夫妻,实则陌生人,忽然见面属实尴尬。
苏酥生硬道:
“你好,顾......”
声若轻柳,最是勾耳,惹得人打心底里痒。
说到一半,苏酥便停了下来,抿了抿唇,半晌不语,实在是不知道该用什么称呼来唤他。
顾城看着苏酥的脸,有些失神。
他又想起家中老人送来的信,上头说,这位苏家小妹长相俏丽,漂亮娇美......所用的形容词,也不过是一般。
但此刻看清楚了脸,他竟有些会怀疑,那封信是不是写错了。
眼前的人,肤色莹润,粉腮靡靡,秋水的眼,潋滟的眸,无一处不绝伦精美,她看人时,即便无意,可那轻飘飘的一眼,便叫人心底里颤上几颤......何止是漂亮,娇美,这比天上的仙,怕都要好看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