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相较于宁王府的和谐,太子东宫显然没有这么好的氛围。
太医在看过陆仁嘉的脸之后,判断是香料过敏,并且惊异于配香者的手法精妙。
“下官从医三十余年,这制香的手法和剂量的把握,真真是绝妙啊。”
太子不耐烦地打断:“谁让你说这个来的,就说她的脸能不能治好吧?”
“这个无妨,敷两天草药就能褪了。”太医迟疑了一下,“就是这草药味道有点冲。”
冲就冲吧,为了不对着这张丑脸,忍忍吧。
结果太医把草药泥拿来治好,太子发现之前确实是草率了。
那根本不是冲,是臭,就像粪池发酵的味道,太子合理怀疑太医是不是在整他。
陆仁嘉一想到要把这种东西抹在脸上,感觉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就不能换种药吗?”她小心翼翼地问太医。
“实在是不能。”太医遗憾地摇摇头,制香的人很刁钻,配置的香料只有这几种味道极重的草药可解,感觉更像是恶作剧。
陆仁嘉强忍着恶心,让太医把药敷在脸上,顿时一股呕吐感涌上来,她没忍住吐了出来。
草药的味道混合着呕吐物的味道,整个东宫简直不能住人了,太子气得青筋迸出,把满腔怒火都迁怒到宁王身上。
“去,给宁王府添点堵去!”
*
而此时宁王府,也是暗波汹涌。
宁王行事雷厉风行,早上才从皇宫回来,中午便已告知全府上下,今后由宁王妃执掌全府庶务,大事小情只要找王妃便好。
这就是要放权给她的意思,陆夭几乎有些受宠若惊了。
上辈子宁王从不对人心软,他替她报仇将太子剥皮抽筋的时候,仿佛那就是个陌生人也不是他亲侄子。
所以陆夭几乎肯定,宁王昭告全府的举动,绝不会是被自己服毒感动。大抵是因为在皇帝面前立场坚定选择了宁王,多少有几分痛快罢了。
但能因为这几分痛快将她留在宁王府,已经是迈出了第一步。
陆夭准备干一票大的,让宁王尽管对她卸下心防,结果机会自己长脚送上门来了。
看着面前垂首侍立的王管家,她不由在心底叹了句“天助我也”。
前世成婚没多久,这位总管突然从府里消失,还卷走一大笔钱。即便以宁王府的眼线势力,最后也没能将他找回来。
这是陆夭心里的一根刺,这辈子既然回来了,一定要好好盯住他,看看他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王管家带来了一摞佃租和府里开销账册,陆夭随手翻了翻,就将册子搁在一边。
管家心里未免有些看轻她,连个账簿都看不下去,如何做当家主母?
“我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陆夭用力咳了几声,做出一副虚弱样,“王管家在府上时间不短了吧?我有几个问题不明白,还得请教一下。”
“王某是王府的家生子,当差三十年,大事小情都了如指掌。”王管家努力不把倨傲表现在脸上,“请教不敢当,王妃有话尽管问便是。”
“前年旱灾,几处田庄都受灾,交粮尚有万石。去岁风调雨顺,怎么收成反倒减产了?”陆夭表情好奇看向王管家,“而且上下相差3162石,这不是个小数目吧。”
王管家悚然一惊,没想到她居然能报出这么精准的数字。
“去年不少佃户租约满十年,按理是要减租的。”
“满十年的佃户共121家,每户5石,也不过区区六七百数。”陆夭一副虚心请教的口气,“我算学不太好,但剩下至少2500石,管家能否给我讲讲去处?”
管家的头上开始渗出汗来。
“本国成年男子每人每年不过领20石粮,这相差的粮数能养活百余人,抵得上一支王府护卫队了。”陆夭故作天真看着王管家。“
王管家嘴唇翕动,面色煞白。
但陆夭并没打算就此放过他。
“况且不止去年一年账目对不上,宁王府我若没记错,是一等田吧?按亩产来算,这十年我粗略算算,大概差了九万多石。”陆夭抿一抿鬓边碎发,语气仿若谈论天气般自如,“这么多粮,王管家难不成是养了私兵吗?”
王管家扑通一声跪地。
“王妃明鉴,小的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这准是底下人层层盘剥,中饱私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