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她才回来,原本姑嫂之间还有一层薄薄的遮羞布,眼下则是彻底撕破脸皮。
周家那些仆妇们惊叹她手段狠辣,不敢明着招惹她,但为了讨好当家的周夫人,日日隔墙指桑骂槐地在院墙外数落。
“真是一样米养百种人,竟是这么蛇蝎心肠,祸害完婆家又祸害娘家!依我说老爷夫人也是太仁慈,这样的毒妇,轰出去自生自灭就是了,还就在府里。”
起初不在意,但很快她就发现,周夫人不让人再往她这个院子送吃食和水了。她只能拿出钱来打点,那些仆妇借口不敢得罪周夫人,谁也不替她跑腿买东西。薛夫人无奈,只得加倍拿钱,花一两买柴米,倒要花五两打点给小厮打赏。
那些仆妇见她手上有钱,态度一下子又转变了,三天两头抱怨物价贵,跑腿不易,还要提心吊胆怕当家主母发现,丢了饭碗,这么轮番要钱哪里吃得消,薛夫人只能收紧荷包。
那些仆妇惯会看人下菜碟儿,见钱给的不满意,登时不肯跑腿了。那些针头线脑还能自己去买,烧水煮饭这些粗活她自小娇生惯养,着实做不来。
于是薛夫人从最开始的愤怒变成惶恐。
她从薛家出来,身上落了点有数的钱,但若是这会儿出去自立门户,以都城的物价来说,着实撑不了多久。儿子已经指望不上了,娘家如今也闹僵了,不过是厚着脸皮苟延残喘留在这儿,多一天十一天罢了。
长兄是个好面子的人,做不出把自己扫地出门的事情,就看他和嫂子的博弈了。若是兄长硬气些,也效仿薛家休妻,那自己就还有一线生机。
眼下当务之急,是大理寺那边。周绍被抓,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怎么可能抵挡得住大理寺的严酷刑法,若是他把自己招了出来......
薛夫人越想越觉不对,自从被薛家休弃之后,她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就是替女儿报仇。眼下陆夭还逍遥法外,自己绝不能死!
那日她正在屋内盘算,就见有脚步声,一面疑惑,一面惊慌,就怕是官差。下意识起身迎出去,就见门口出来个小厮,是看门房的,随手递上去一个不大不小的盒子。
“门外有人说是给姑奶奶的。”
薛夫人半是吃惊半是纳闷,这个节骨眼,谁会给她送东西?
“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厮想了想。
“戴着帷帽,看不清长相。”
薛夫人猜不出,伸手从荷包里摸出一两银子递过去,那小厮却没接,说对方已经赏过了。
薛夫人心里愈发疑惑,什么人送东西还要给赏钱?小厮出去,她小心翼翼打开那个盒子,不由大惊失色!
盒子里赫然是件肚兜,肚兜上压着封信,下面还有一个荷包。
薛夫人一眼就认出,那合欢花是薛玉茹的手笔,她急三火四把衣服翻过来,果不其然,肚兜角落处绣着一个端正的“茹”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