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屋子,放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凳子,还有一个失踪了半扇门的衣柜。
连把多余的凳子都没有!更枉论椅子……
她真的看不下去了。
纵然她心里清楚,以男主的条件来说,他住成这样只不过是一场伪装,但她还是发自内心地骂了原主。
温锦快步走到那张唯一的桌子前。
季云渺只在她进来之时抬头看了她一眼,现在她就站在他面前,他头也未曾一抬,只继续默默抄写着请帖。
她可怜的男主啊!右手断了还要被压迫用左手写。
“别在这里写了,你去我那里。”
温锦温声道。
季云渺一声不吭,恍若未闻。
温锦深吸一口,伸手抽走了他笔下正在写的请帖,毛笔在纸上划出一道重重的墨痕。
“这里不能再住人了,你搬去我那里。”
季云渺看着空落落的手心,顿了一下,还是没抬头看她,只从旁边抽了一本新的。
铺开,重新写。
他在赌气,不是真生气。
温锦看出来这点之后,火气一下子上来了:“我在跟你说话。”
“师尊有什么吩咐的,说就是了,反正由不得弟子做主。”
季云渺冷声开口。
温锦在这句话里听出来些阴阳怪气的味道。
她深吸一口气,一把抓过来他的毛笔,“啪”一下拍在桌上。
笔墨四溅,落在季云渺的白衣服上,他皱了皱眉,使了一个除尘诀。
温锦俯下身去:“为师这几日惯着你,倒是忘了教教你规矩!”
“以前我怎么教你的暂且不论!日后你给我记好了!”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将给予你十分的信任,也请你尽量如此!”
“不管因为什么,既然我们已经打算结侣,那我们以后是要陪伴彼此一生的!有什么话请你直说!”
“如果你对我有意见,请你直接提出来。”
温锦借着这口气,干脆把想说的话全部一吐为快。
不管当下的后果是什么,现在季云渺的修为都还在她之下,都还是可控的。
可是沟通这种事,如果不说清楚,以后的矛盾只会越来越多!
季云渺仇恨一拉满,她还刷什么好感?直接等死就是了!
温锦说完,心里畅快多了,也不觉得冷了,正想顺势坐下捋捋气,结果环顾一周没找到凳子,气得她踢了一下地上的土。
不对——她不觉得冷了?
温锦后知后觉地又看向季云渺。
季云渺乖乖站起来,将板凳搬到了温锦身边。
温锦狐疑地看着他:怎么回事?骂了一顿给骂好了?
季云渺眸光略微闪了闪,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只是低着头垂着手,一副认错的模样。
温锦的火气消了大半。
毕竟男主独来独往这么些年沉默惯了,不懂得该如何沟通也是情有可原。
“今日师兄同你说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
温锦消了火,率先开口道。
“只不过是护短,与谁亲近便觉得谁更好罢了。”
“就比如我看你。”
温锦停顿了一下,季云渺稍稍抬起视线看她。
她对季云渺怀着一种什么样的情感呢?
之前她作为小说的读者,一点点看着他是如何从底层站起来的,如何从一个被说废物、被随意欺凌的小男孩成长为一个只能让众人望其项背的存在,也同样见证了他是如何因为过度复仇导致心魔缠身最后堕入魔道不得善终的。
而现在她作为他的师傅,她能看到他因为受尽苦楚而对任何人都充满警惕和敌意,又能为一点点小事而默默高兴甚至稍稍放下心里的防备。
她现在所做的这一切好像不仅仅是为了她和蓬莱,她更想在拯救她自己生命的同时改变他的结局。
“在我心里没人能比过你。”
“季云渺,你是首选,是唯一。”
她说,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尽他的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