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脸色一变,急忙走到门边,询问传话的下人:“你确定是老太太去告发侯爷?”
下人哆哆嗦嗦地说道:“老太太去午门敲登闻鼓,到御前告发侯爷。”
沈老夫人不是去顺天府,也不是去大理寺和刑部,而是去敲登闻鼓。
沈夫人一阵天旋地转,气急败坏地说道:“哪家做母亲的会去告发儿子?她是全然不顾骨肉之情,要落井下石!”
这个时候,管事急匆匆地走来:“夫人,宫里来人了,传您入宫去对证。”
这一把火烧到她头上来了。
沈夫人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叮嘱沈少淮:“淮儿,你收好长命锁。你爹一旦被定罪,我们被牵连其中。你便拿着长命锁去面圣,恳请皇上开恩,饶了我们一命。”
沈少淮攥紧手里的长命锁,没有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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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
沈老夫人身穿诰命服,跪在大殿中间。承恩侯与沈夫人惴惴不安地跪在一旁,频频看向沈老夫人,不知道她告发他们什么罪名。
靖安帝眸光晦暗地扫了一眼承恩侯,今日听到沈老夫人在午门敲击登闻鼓,要状告他的时候,吃了一惊。
直至看到沈老夫人呈递上来的讼状,靖安帝才明白沈老夫人为何愿意承受二十大板,也要敲登闻鼓状告承恩侯了。
“皇上,臣妇今日敲登闻鼓,状告不孝之子沈文贤为了抢夺爵位,与沈刘氏合谋买通山匪杀害兄嫂。”沈老夫人蒙受了皇恩,被靖安帝免去敲登闻鼓的要杖责的二十大板,磕一个头:“沈文贤犯下累累罪行,有负皇恩,臣妇恳请皇上褫夺爵位。”
靖安帝想到承恩侯的大哥,少年老成,做官做事都很稳重。他曾经听到沈文选在调任回京的途中,死在山匪手里,一度感到很惋惜。
实在是想不到这样忠厚仁善的人,居然死在他自己疼爱的亲弟弟手里。
“冤枉啊,皇上,微臣是被冤枉的啊。”承恩侯张嘴喊冤。
他惊出一身冷汗,没想到多年前的旧案,居然被他的亲生母亲给翻出来,甚至状告到御前。
承恩侯一副蒙受冤屈模样,悲愤地说道:“我若是买通山匪谋害兄嫂,山匪便不会要我的性命。若不是有人恰好经过,我早就已经成为山匪的刀下亡魂。”
沈夫人进宫之前,以为沈老夫人要揭发承恩侯贪污受贿的案子,谁知道是为她的长子长媳讨要公道。
“侯爷一向亲近他的大哥,听到大哥回京任职的消息,他亲自去迎接大哥一家子,差点丢了性命。他这一片心意,如今却成了他暗害大哥的罪证!”
沈夫人声泪俱下地说道:“我身为恒儿的婶娘,怜惜他尚在襁褓就痛失双亲,待他视如己出。宁可委屈了亲生的儿女,也不愿意让他受半点委屈。我从来不邀功,也不抱怨苦累,只是盼着这个家和睦兴旺。”
她细说自己这些年的心酸,几乎泣不成声。
“这么多年的辛苦劳累,到头来,换来亲婆母的一纸讼状,这是在诛我的心啊。”沈夫人捶着自己的胸口,满脸泪痕地看向沈老夫人:“您想要侯爷与儿媳的命,只管说就是,我与侯爷将这一条性命给您。也比背上不仁不义,弑兄夺权的罪名强上百倍,至少保住了一身清白。”
沈老夫人决定告发承恩侯的那一刻起,便不在意家丑不家丑的了。
“你捧杀了恒儿,将他给养废,使手段把他相中的姑娘给沈文贤纳进府,心肠歹毒的算计恒儿与梅姨娘有染。如果不是恒儿警觉,没有钻进你的圈套,如今早就身败名裂了。”
沈老夫人冷笑一声:“你的大恩大德,莫说是我与恒儿,即便是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也不敢忘。”
沈夫人脸色煞白。
“母亲,儿子真的没有谋害大哥。大哥待我很好,我若是为了爵位害他,岂不是连猪狗都不如?”承恩侯笃定沈老夫人手里没有证据,继续为自己辩白:“您是听信了小人的话,认定儿子杀了大哥。今日您到御前告发我,已经着了小人的道。让亲者痛,小人快意。”
靖安帝听着双方的争辩,低头看向手里的讼状,里面罗列着承恩侯一条条罪状。单拎出来任何一条罪状,都是要褫夺承恩侯府的爵位。
靖安帝问道:“你可有证人证明是沈文贤谋害了沈文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