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头的来请了褚烨入宫,庄翎兀自在温池清洗好了全身。
随便吃了几口午膳,就将国公府陪嫁的五个婢女喊出来重新派了活,还特意将她们安排在奉阁。
到了夜里果真是有不老实的屡屡在寒安殿外偷看。
可惜还没看到什么就被抓了个正着。
等到天明查看陪嫁婢女的卖身契时才发现,除了被抓的那位,还有两位资历最老。
仔细盘问便得知她们二人都是庄行柔房里的,剩下几人是从外头刚买入国公府的,不识字但做事麻利。
彼云又问了些关乎她们从前的差事,查清了她们都是些没有受过大惩且从穷苦人家出来的。
皆是梁夫人专程买来添在送嫁队伍里凑人数的,底细干净。
庄翎便将她们二人派在王府禾嫤姑姑手底下去。
其余三个眼线给她们各自安了错处听候发落,关押在后院。
褚烨自那日去了宫里就再没回来过。
夏姑姑虽一直念着不敢议论王爷,但话也一点儿没少:“王爷每晚都要在宫里哄小皇帝睡觉。”
“从不在王府过夜的呢,还得是王妃和王爷圆房那日,王爷才留了一晚。”
要不是被捆着…他也不会留那一晚的…
庄翎听完八卦莫名心虚慌慌地睡了,歇在寒安殿一旁的侧殿。
晚上其实都没睡好,好不容易睡着就噩梦连连。
老是惊得满身汗。
每回惊梦夜醒都要跑到镜台前去看看这张脸,瞧着面容究竟是她的还是庄翎的。
她披头散发地晃荡在殿内,影子投射在窗纸上吓晕了彼云好几次。
回门前一日的这觉就睡得格外不安稳,浑身都感觉疼,她在梦里咿咿呀呀地叫唤,眼里还流了泪。
她沉在梦里断不知此时整座王府灯火通明,偏殿外已经跪了满院的宫婢。
殿内床边还坐着个太医。
“王妃今日吃了些什么?”
夏姑姑回想着,轻声回太医:“王妃胃口不好就吃得少,不过今日鲈鱼新鲜,王妃多喝了两口鱼汤…”
太医点头,起身朝倚在榻上的褚烨道:“回摄政王,王妃此为吃了鱼肉而引发的瘾疹,微臣调个方子熬水喝了就好。”
“微臣下去煎药。”
“嗯。”褚烨紧紧盯着庄翎抱着一方长枕头的睡姿,瞧她脸和脖子乃至手臂都是红红的一片。
他顿在床边站了很久。
夏姑姑喂了熬好的药给王妃喝了,又退出去继续跪在殿外。
“王爷…王妃今日做了些梨花酥放在食盒里头,眼下还没凉…王、王爷可要吃点儿?”彼云拎着食盒,轻手轻脚地放在方桌上。
见褚烨没说话,彼云只得蹑手蹑脚退了出去,走出侧殿后如释重负。
从前在庄子上三小姐可是最爱吃鱼的,烤着吃烧着吃从没这样…怎么现在突然就发疹子了?
难不成是养鱼的池水不行?
褚烨垂目紧盯着熟睡的她。
三年前也有个蠢的吃了鱼肉就浑身起红疹。
但岭南一地每月就只给流放的犯人发放一条活鱼,那个傻子别无他法,烤熟鱼儿后吃一口就挠手。
活像个偷吃了蟠桃的皮猴。
他给庄翎掖了被角,吹灭烛台走出侧殿,“今夜之事不可告诉她。”
“你。”褚烨盯向彼云,“管好嘴。”
彼云狂点头,众人跪着转身恭送褚烨离府。
朝露覆坠,冬雪霎停,清早天云大开,洒入冬日第一缕阳光,金灿耀目。
庄翎梳了个干净利落的高髻,几支金簪也不是繁琐的款式。
里衣是珐蓝广袖衫,锁骨之中戴着浅蓝宝石链作衬,外头披了厚厚的白狐裘。
临到王府门外,彼云递来个暖手手炉,扶着庄翎走上马车。
民间归宁都是夫妻二人,回门礼更是必不可少。
阵仗稍微大些的,回门礼都要压满整条街巷,但对于这座王府的主人褚烨来说。
他眼下恨不得把庄何飞大卸八块,庄翎自然也没期望褚烨能和她一起去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