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天子问的这话,段平和阿卓神色微变。
明明是宫中叫司空野去的南庄,也是宫中叫司空野当着齐烨的面将两封信交给阿卓,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可现在听天子这语气,似乎要不认账?
果不其然,老六面色不善:“为何不答,胆敢违抗朕的御令,你胆子不小,说,为何要入京。”
齐烨淡淡的说道:“因为学生觉得,陛下需要学生尽微薄之力。”
“哦,朕可不记得何时交代你办差。”
“是,陛下没有明示,陛下也没有暗示,不过学生是这么觉得的,觉得陛下需要学生。”
“你在妄测君心。”
“是,学生妄测。”
“以后还敢吗?”
“敢,即便学生错十次,错百次也无所谓,一百次之中,有一次学生猜对了,只有这一次为陛下效了犬马之劳,那么其余九十九次,错的那九十九次,学生以为,都值了,千值万值,怕的,不是揣测君心,而是瞻前顾后明哲保身,而是先考虑自身周全才去忠君,才去为君分忧。”
天子的面色变了,眉头紧皱。
“齐烨,你如同朝臣,如同朝中老臣,既你能如此滴水不漏,为何往日接二连三的叫朕不喜。”
“因学生不敢了,不敢再如以前那般放浪形骸,怕再继续装傻充愣下去,陛下真的会对学生置之不理。”
老六站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齐烨:“办一个丘神威,无需如此麻烦。”
“是。”
“那为何还要大费周章。”
“因为学生想叫陛下知道,学生给宫中办差,也可抽身而退,也可毫发无伤的全身而退,也可叫宫中,叫陛下,不为难,不犯愁,不动怒。”
老六背着手,目光灼灼:“那回了京,日后,也可如这般再不叫朕费心?”
“不敢保证。”
“好你个胆大包天的混账东西。”
天子笑了,哈哈大笑,足足笑了半晌开口道:“你若保证了,朕会好好教训教训你,也好,敢在朕面前说让朕不喜的真话之人,不多了。”
齐烨也笑了,傻笑着。
天子笑容一收:“京兆府正六品监事郎、户部八品监丞、太仆寺从七品主事,选一个吧。”
齐烨脸上毫无意外之色,没有任何犹豫。
“正六品监事郎。”
“因是正六品?”
“因马牌之政不可废!”
天子闻言神情微动。
望着齐烨,老六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你这混账东西总是叫朕头痛,叫朕恨,恨的心烦,可却又叫朕对你,对你如何不期许。”
齐烨深吸了一口气,正了正衣衫,重重施了一礼。
“谢,陛下成全。”
“莫要得意。”天子正色道:“朕问你,马牌之政你要如何重整旗鼓,可有章程。”
“张贴公告。”
“之后要如何做。”
“告知所有人,马牌政令,由我齐烨,由我幽王府世子,由我京兆府监事郎督管,仅此而已,这就够了。”
天子先是一愣,紧接着张了张嘴,随即如同气急败坏的走向了地牢,没好气的叫道:“跟进来。”
文德则是哑然失笑。
是啊,天子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齐烨的威名太过骇人了。
这让京兆府、让户部、让吏部乃至吏部无比头疼的马牌政令,都快成为废政的政令,只需要一纸告示,让京中人知晓,齐烨接管了此事,够了,这就足够了。
对很多人来说,名声,是靠吹捧出来的,比如很多文人。
可齐烨的名声,是打出来的,谁若不信邪,可前往京兆府地牢之中询问一声。
在京兆府的地牢中,从勋贵到文臣,从文臣到武将,从监丞到侍郎,他们,会告知所有不信邪的人,告知他们齐烨的赫赫凶名是怎么来的。
没有人,京中没有任何人,勋贵、文臣、武将,没有任何人会因为几贯钱,会因为耽误一些时日,因为这点小事从而冒险去挑战齐烨的不败战绩!
因此,一纸告示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