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造冰的技术呢,最简单,一千万贯吧。”
齐烨又打了个哈欠:“一千万贯足够了,用这一千万贯,给京外京外的百姓们,给那些家徒四壁的百姓们,给那些屋顶漏风透着炙热阳光的百姓们,翻修翻修房子,好让他们免去夏季炙烤之苦。”
喻斌面色有些发红。
“不会吧不会吧。”
齐烨一副咋咋呼呼的模样:“一万万贯你都不出,这可是造纸造笔技术,你一旦学了去,就可以利用造笔让你们喻家大发横财,还有这造纸,交给了朝廷,换个爵位一点问题都没有,这点钱你都不肯花?”
喻斌的脸,红的发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齐烨乐呵呵的说道:“那一千万贯你总该舍得出吧,学了造冰,以后夏天你们喻家人就不用找地方纳凉了,每年多造点冰块送给其他世家,联络感情,加深友谊,还能送到宫中给天子拍马屁留个好印象,这钱花的多值啊,要不,给你打个八折,八百万贯怎么样,友情价怎么样。”
喻斌紧紧咬着牙关,抬头看向齐烨那满是戏谑的面容,猛然起身。
“好,学生发誓,刚刚所见所闻,断然不会告知旁人,爹爹、族中长辈、陛下、朝臣,学生守口如瓶,绝口不提!”
“我可没说叫你保密。”
喻斌低吼道:“可殿下就是此意,一而再再而三的奚落学生!”
“难道我说的错了吗,还有。”
齐烨还是那副戏谑的模样:“看看这顺序,爹爹、族中长辈、陛下、朝臣,从前往后排啊,还是从后往前排,从后往前也不对啊,朝臣最重要,比陛下都重要,然后是你家亲戚,你爹放最后?”
喻斌紧紧攥着拳头,那张可吐诗篇千百的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其实,你和其他世家子没什么区别。”
齐烨终于收起了笑容,淡淡的开了口,将喻斌的自尊心踩在地上,不断地践踏着。
“自以为与其他人不同,自以为是最特别的,自以为学会了思考,比你爹聪明,比你喻长辈聪明,将来,比天下所有人都聪明,就算如此,你和其他世家子,又有什么不同呢。”
齐烨满面讥讽之色:“知道在我眼里,世家子最显着的特点是什么吗,那就是贪,贪婪,贪婪权利、贪婪钱财、贪婪一切自己所没有的,贪婪到了自己所拥有的,不可让别人拥有,我问你,见到了这些可震惊天下的事物,你喻斌的第一想法是什么,你心中的想法,与其他世家子,又有什么不同?”
齐烨呷了口茶,轻笑了一声。
“你又有什么不同呢,哪怕如此聪明,不还是要拍马屁,拍宫中马屁,不还是要老老实实的站着,听你爹,听你家长辈的训示,不还是要科考,还是要遵守规矩,还是要按部就班的活着,或许你唯一的不同,就是可以说出来,只是说出来,而不是去做。”
喻斌终于开口了,咬牙切齿:“学生,会做!”
“做什么,骑着马回到府中,给你爹一个大逼…不是,对你爹说,你打算从国子监退学,以后不当官,就和家里对着干?”
“这…”
“还是会如你所说,当了官,站在朝堂上如当年季老大人那般,骂遍上位者,然后整顿朝堂,造福天下?”
喻斌满面怒火,想要说些什么,可从小接受的教育,“谨言慎行”,早已根深蒂固,知道要对说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负责。
正是因谨言慎行,即便心中满腔怒火,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冰,我是用来赚钱的。”
齐烨耸了耸肩:“不错,可我和你的不同之处在于,我懂得满足,我很知足,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在钱庄,没有一文钱存银,即便有钱,也都…”
喻斌接口道:“用在了百姓身上。”
说完后,喻斌又垂下了头,虽然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齐烨最为显着的特点就是“穷”,如此穷的幽王府世子,即便总是能够弄到钱,也从来不去存,因为这些钱,都用在了别人身上,比如庄内的百姓。
“知道就好,这就是我所说的满足,奢靡的生活,我享受过,当然,整天泡在花船青楼里大鱼大肉左拥右抱,对你来说并不算奢靡,可对我来说就很奢靡,享受过了,也就享受过了,就那么点意思,所以我不怎么花钱,即便有钱,也没地方可花,放着也是放着,做点开心的事,做点让我睡的踏实的事,有什么不好的,所以我喜欢钱,很喜欢钱。”
“百姓终究要离去,那殿下为何还要赚钱?”
“因为我有一个梦想。”
齐烨再无嬉皮笑脸,望着当空的烈日,望着那无法直视的艳阳。
“我想开心,而我最近发现,可以让我开心,可以让我无比开心的事,就是要将我的开心,建立在制度的毁坏上,建立在规矩的崩塌上,建立在世家的痛苦上,建立在朝廷的惶恐之上。”
喻斌瞪大了眼睛,倒吸了一口凉气:“殿下要造反?!”
“你特么才造反。”
齐烨翻了个白眼:“我要在有生之年,让百姓之子都有书读,至少,都识文断字!”
喻斌如遭雷击,足足沉默了许久,道:“那殿下还是造反容易些。”
没等齐烨开骂,捧着一摞子纸的公输云跑了进来。
“恩公,恩公恩公,抄录完了,您看看写的如何。”
要么说公输云是一点眼力价都没有,也不看看还有外人,直接将一摞子纸张放在了石桌上。
喻斌定睛一看,神色再次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