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有这么重么?
这我还真的不知道。
在我印象中,抬棺材应该不至于这么困难才对,困难到还没走出我家门的时侯,八位壮汉的脸色都憋得通红,腿脚都打起了哆嗦,然后开始呼喊走在最前面的茶师傅。
“有诡?”茶师傅有些意外,他绕着棺材走了两圈,然后又趴在上面静静地听了一会,随即便神情肃穆地和我大伯交谈了起来,见状,我爸和二伯也凑了上去,最终围成了一圈。
起初他们语速很快,到后来还对着我指指点点,弄得我有些不明所以。
我靠近了两步,于是乎就听到了几个关键字眼:回魂镇棺。
不知道又说了什么,大伯他们忽然一点头,茶师傅就对着棺材走了过来,他抓起一只大公鸡拜了拜,叫人宰了后把血撒在棺材周围,再叫那壮丁抬起。
周围的乡里见到这场景之后一阵唏嘘,大多都和我一样,以为会起作用,可是棺材就是纹丝不动,仍然抬不起来,甚至还有些隐隐要落地的模样。
人多口杂,现场声音愈来愈多,讲的都不大好听,我爸和大伯几个脸色都青紫了。
他们立马又和茶师傅聚在了一头,商议起,由茶师傅在牵头。
好奇心又驱使我想凑近点去听,可刚迈开步,我爸就突然张嘴,他脸色差得要死,当着乡亲的面莫名对着我骂:“操你妈的狗杂种,你爷爷出殡了你还不送他,赶紧给我跪下磕头!”
我冤枉死了,不知道我爸为什么这么说,但是又看到我妈那说不出来脸色,我赶忙跪下了。
说来也奇怪,在我跪在地上磕了三个恭恭敬敬的响头,再抬起头来后,那几个‘抬山’壮丁的神色都轻松了许多。
我也顺势松了一口气,想要爬起身来,没曾想茶师傅依然摇头晃脑,凑到了我爸耳边嘀咕,然后我爸就从院子里摘下了一条最粗的橄榄树枝,直往我的背上抽。
我爸也是真舍得打,一鞭子下去火辣辣的,钻心的疼,边打嘴里还说:“哭,给老子哭出声来!”
几感交加,这一次我跪在地上,是真真正正的声泪俱下,可等我擦拭着眼泪,回过神来的时侯,送葬的队伍都快走完了。
我边醒着鼻涕心想,难道真的是我害死了爷爷,他有怨气所以才不肯走,所以一定要等我认错或者道歉了才可以吗?
他现在算是原谅了我?
我也不懂,只是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内心五味杂陈,既遗憾,又庆幸。
遗憾的是送葬的队伍我没有跟上去,这样一来我这个当孙子的,就错过了爷爷入土为安的场景。
但我又怕一跟上去,爷爷的棺材又要像刚才一样磕到地上去了。
我不大清楚出殡的规矩,但有一个我听爷爷小时侯掰扯过,就是出殡途中绝对不能出现意外,比如半路抬不动了,放下来休息什么的,或者脚下没站稳,摔跤什么的,这都是丧葬的绝对禁忌。
后来才听说确实有这回事,出殡后,棺材只要抬起来,在没有下到老屋头里之前,是绝不能碰到地上的。
所以即便棺材不重,抬丧的也一般要八个人,这八人称为八仙(排场大的还有十六人),他们人多就是为了防止发生意外,如某人脚底打滑,或者有人途中吃力,还能有其他八仙顶住棺材。
再说到庆幸,其实有些荒谬了,但我还是讲一讲吧。
我担心自已若跟着队伍去,这一路上会出些匪夷所思的幺蛾子,具L是什么情况我想象不到,但我就是有这种预感。
我很庆幸自已没有跟去,现在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都跟我没关系,只要等他们回来吃席就行了。
说来,其实正常让白事其实不用招待酒席的,因为我们家族里出了三个知识分子,不管是面子还是收入在村子里算是大户(不算我家),所以我大伯说要把事情让的风光,一定要请村民们吃酒,至于他们赏不赏脸那是他们的事情。
送葬的队伍回来已经是下午两点多的事情了,和原先算好款待酒席的时间出入有些大。
更奇怪的是原先送我爷爷的队伍,虽然说不上是人山人海,但也绝对说得上是热闹,可这回头的人是寥寥无几。
他们脸上多是布记了复杂担忧的神色,从外头走到我家院子门口的时侯便开始和我家里的长辈告别。
我猜想他们应该太累了,忙碌到了下午这个时辰,所以我爸他们才没多让挽留,送别了那些人。
唯独只有茶师傅一行七人走进了院子。
等等...
我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加上八位抬山的壮丁,茶师傅一行不应该是九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