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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如刘纬所料,自己遭受贬抑,实际上这一趟走得并不光彩,马无一匹,车无一乘不说,连出城的时候,也无一人相送。

不对,也不能说没人来送,那两个阴魂不散的内侍,一直跟到了成都东门,似乎不看见刘纬他们几人出城,就无法交差似的!这让刘纬感觉,自己不是远赴他乡上任,倒似乎是负罪之人,被流放之感,心里颇觉失落。

事实上,内侍的确领受了州牧刘璋之命,他们的所作所为,也都是按照命令行事。

州府内,此时的刘璋正独坐书房之中,时而呆呆发愣,时而又叹息不止。有侍女在身边奉上茶盏,他似乎都没有注意到。

为人父母者偏爱幼子是一种常态,也属人之常情。刘璋一直以来,喜欢刘纬甚至超过长子刘循,他怎么会不心疼儿子呢。可就在刚才,公厅之上,自己却做出了将儿子贬斥出成都的决定,他这么做自然有自己的道理,但在此之后,刘璋又十分不舍。

其实,刘璋绝非一个暗弱昏聩之人,很多时候,他也是没有办法,身不由己,只能以温仁示人,很是无奈。

刘璋这个州牧的位置,得来不易。他本是父亲刘焉的幼子,前面还有三个哥哥,长幼有序,子承父位,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的。

刘焉有野心,想割据称帝,还派在朝中为官的长子刘范、次子刘诞暗通联络,后事情败露,这两个儿子先后被抓,随即死于非命。

可即便是这样,也还是轮不到刘璋,他还有个哥哥刘瑁依然在世,但阴差阳错,最后却是由刘璋继承父业,当上了益州牧。

当然,这其中,赵韪起到了非常关键的作用。刘璋很清楚赵韪为何要拥立自己为州牧,无外乎觉得他温仁年少,比较好控制而已。因此,尽管赵韪跋扈,但他有拥立之功,又在益州根深蒂固,刘璋对他也是无可奈何。

就好像今天,公厅之上,赵韪公然提出联络刘表,共伐中原的战略,但刘璋其实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个家伙是想要兵权!至于掌握兵权后,赵韪还会干什么,那就不可言表了!

刘璋一贯对赵韪言听计从,甚至当年杀害张鲁的母亲和弟弟,与其结下不解冤仇的始作俑者,其实也是赵韪!刘璋在这件事里,是个彻头彻尾的冤大头!

今天,对于赵韪的提议,刘璋本想拒绝,但又没有什么合适的理由,群臣又装聋作哑,没人说话,正为难之际,幼子刘纬站出来的一番慷慨陈词,倒替他解了围!

刘纬是刘璋最宠爱的妻子张氏所生,爱屋及乌,他自然也非常喜欢这个儿子,但张氏短命,年纪轻轻就去世了,刘璋把对妻子的思念和爱意都加载到了刘纬的身上,可以说对他是宠爱有加!

一个月前,刘纬不慎跌入花园池水中,差点淹死,身为父亲的刘璋也是异常揪心,在其昏迷的那段时间里,他曾多次去看望儿子,可谓舐犊情深。

然而,不久便传来了公子刘纬苏醒以后各种怪异表现的消息,还有人说他是中了邪。恰好当时,有方士也说,天象不吉,西南有妖星闪烁,似有混世魔王降临之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谣言越传越真,连刘璋自己都有些动摇了。

今天,是赵韪怂恿刘璋召集文武臣将集会于公厅,刘璋也是突然想起刘纬,以其中郎将之身份为借口,让他也参加了会议。之前因为流言纷扰,刘璋一直禁足刘纬,其实也是为了保护他,免受流言所伤,今天,他让刘纬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也有为澄清流言之意。

一月未见,刘纬表面上没什么变化,可行为举止的确非常怪异,从一开始参拜自己时的失礼,到后来与赵韪顶撞,刘璋仿佛不认识这个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