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凝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无尽的空旷和冷清围绕着她,宛如这三年来她每天呆在家里的时刻。
只是以前的她充满期待,等着某个人回家施舍她一星半点的关心,如今的她却厌透了这种宁静到只剩下她自己的感觉。
点滴快要滴完,安凝摁了床头的呼叫铃,很快护士来了。
一见安凝,下意识地露出一抹责怪的表情。
“小姐,你昨晚输液的时候睡着了,你知道血倒流了多少嘛?要不是值班的护士看到急忙叫了人,恐怕今天你就醒不过来了。”
护士一边抱怨着一边给安凝取了针头,呢喃道:“你怎么这么不关心自己身体?也不叫个家人朋友来帮忙看一下……”
安凝抿了抿唇,脸色沉静。
可不就是。
她没家人,也没朋友……
结婚之后丈夫厌恶她更不可能来守着她,恐怕此刻薄宴淮还在安柔身边嘘寒问暖,都忘了她这个狠毒可恶的女人了。
多失败啊安凝。
你瞧瞧自己多可怜。
目送着护士离开,安凝从床上强撑着坐了起来。
发烧,淋雨,她流产后本就没有好好休息调养过,身体极度虚弱,此刻浑身的力气好像都被抽走了。
护士临走时特意嘱咐了她下午还需要输几瓶液,不能离开。
安凝不想死,她还有很多事情没做,绝对不能就这样死了。
她要养好身体,以后为自己活。
艰难的点了个早餐,外卖小哥送到病房后匆匆离开,安凝想拜托对方给自己倒杯水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她够到床头柜上放着的外卖,拿出来搁在腿上艰难的一口口吃着。
因为生病,安凝根本没什么胃口,点的清粥更是没有味道,她强忍着反胃的恶心强迫自己吞下去。
病房门在这个时候被人打开,一道陌生的身影出现在安凝面前,她下意识警惕地看着对方,握紧了手中的塑料勺子。
“安小姐,您好。我是薄总的助理,这是薄总让我给您送来的。”
助理其实见过安凝一面,就在昨天,安凝去公司找薄宴淮签离婚协议书的时候,他偷偷看了几眼,才发觉薄总和面前这位安小姐,还有薄总身边那位安小姐的关系纠缠不清,至于怎么个纠缠不清也不是他一个助理该管的,他能做的就是按照薄总吩咐行事。
以至于薄总今天一大早给他打电话让他点份早餐送到医院的时候,助理是格外诧异的。
这份诧异在见到安凝之后达到了顶峰。
薄总到底……和哪位安小姐有情?
“谢谢,不用了。”安凝听到他说是薄宴淮的助理之后愣了愣,又听到他说薄宴淮让他送早餐来,更是不敢置信。
他怎么可能对她有一分多余的关心?!
薄宴淮的温柔全都给了安柔一人。
果然下一刻就听到助理讪讪说道:“薄总还有两句话要我传达给您。”
安凝手顿了顿,抬眸看他:“你说。”
“薄总说……”助理尴尬地迟疑了一下,在安凝宁静如水的注视下硬着头皮把话说完,“安凝不要再装了。这样的招数太多了只会让我觉得厌恶,病好了就赶紧回去,我不希望回去的时候没看到你,后果你承担不起。”
安凝猛地抬头瞪向助理。
助理打了个寒颤,声音越来越小:“这话不是、不是我说的,是薄、薄薄总说的……”
助理离开后,安凝目光落到那袋早餐上,猛地拽过来丢进了垃圾桶里。
……
午餐,安凝点了一份医院食堂的饭菜,问过护士能正常吃饭后她也没敢点大鱼大肉,依旧是清淡小菜。
她的高烧倒是已经退了,还渐渐趋于稳定,但整个人还是很虚弱,身体亏空得厉害,所以让她下午再输几瓶液巩固一下,最主要的还是自己回去后好好调养。
输液的护士刚一离开,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出现在了病房门口。
听到敲门声,本能紧绷颤栗的安凝猛地抬头。
然后对上了笑得一脸温柔的安柔。
“姐姐,我来看你了。能进来吗?”
安柔穿着一身病号服,外面还披着一件黑色男士外套,柔嫩的脸上虽然没什么血色,但看起来精神很好。
安凝淡淡收回目光:“我要说不能你就不进来了?”
安柔笑着走到安凝身边:“姐姐,你的脸色看起来真的很苍白,是不是很难受?”
她温温柔柔的模样莫名带着几分讽刺。
“姐姐,你可真可怜。”
安柔坐在了椅子边,目光掠过安凝手背上的淤青和肿痕,笑得得意又挑衅:“你费尽心思想要挽留宴淮哥,但是我一个电话就能把人叫走,你拿什么和我比呀?”
安凝冷漠地看着她:“我从来就没打算跟你比,你得到的这些不过都是从我手上抢去的,包括薄宴淮。”
她以前根本没想过这个妹妹竟然这样有心机,对她表示出来的好意、善意全都是伪装的,实则城府极深,在其他人面前伪装得像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由于太过天衣无缝,一到她面前总是习惯性暴露的恶劣狠毒,让她很是适应了一段时间。
偏偏所有人都只信她。
“从你手上抢走的?哈哈哈,你开什么玩笑,明明是你抢了我的一切。”
安柔眉眼狠戾阴毒:“宴淮哥根本就不在意你,他喜欢的人放在心里的人一直都是我!你以为你的孩子为什么会掉?”
安凝猛地看向她,双手渐渐紧握成拳。
失去孩子的那一幕重新浮现在眼前。
身体的痛苦,她的苦苦哀求,还有男人置若罔闻的冷漠无情。
安凝心如刀绞,眼中露出阴森可怖之色,直勾勾地瞪着安柔。
哪怕被她这一眼看得心里发怵,安柔仍然得意地扬起了下巴:“那是因为宴淮哥不在乎你,更不可能在乎你肚子里的孩子。”
眼见安凝打破了脸上的平静,露出明显的怒色,安柔眼神闪了闪,继续刺激她:“宴淮哥一直都想让我生下他的孩子,才会把你的孩子打掉。在宴淮哥眼里,你肚子里怀的从来都不会是他的孩子,而是一个不该存在的东西。
你明白吗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