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庭兰院主殿,殿门大开。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挥之不去的臭味。
谢绾抽出帕子走进去,一边挥袖扇风一边说道。
“太子妃,你这院子外头的牌匾该换了。”
本就满脸不耐烦的凌霄芸,顿时抬眸瞪过来,“你什么意思?”
谢绾自在又随意地找了个位置坐下,极为耐心地解释。
“古人云,久居兰室不闻其香,久居鲍室不闻其臭,姐姐您屋里的臭味一时半会儿是散不去了,不如把牌匾换成鲍鱼阁,也好早些适应……”
啪!
凌霄芸右手狠狠拍在紫檀木桌案上,震得手边的绘鲤茶碗嗡嗡作响。
“谢氏,别以为太子给你撑腰,我就不敢动你!”
“横行京中靠的是家室地位,可不是你靠你这尖酸刻薄的嘴脸!”
谢绾笑了。
“世人皆知,我们扬州女子最是温婉柔顺,体贴知意。”
“不像太子妃这般的贵女,第一次见面要杖杀,第二次见面砸手串,第三次见面拍桌子……”
“谢绾!”
凌霄芸深吸一口气,眼底掠过毒恨之色。
有多久了?
自从她成为太子妃,有多久没在人前被如此顶撞了?
若非太子护着,她掐死眼前这个破落户,比掐死一只蚂蚁还容易!哪容她在太子府蹦跶?
谢绾进府,凌霄芸对她动过数次杀心。
可从未像今日这般,杀心如此浓烈!
“娘娘……”
虚弱又苍老的声音,打断了谢绾和凌霄芸之间的剑拔弩张。
沐浴洁身、换了新衣的季嬷嬷一走进来,殿内的臭味又浓上几分。
随伺的丫鬟们纷纷嫌恶地避开,凌霄芸也被呛的干呕了两下。
谢绾笑着调侃:“娘娘反应这么大,不会是有身子了吧?”
凌霄芸猛地攥住椅子的把手,惊疑不定地看着谢绾。
她什么意思?
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谢绾却不再跟她对视,转眸,眸光落在季嬷嬷身上。
叹了口气。
“上了年岁的人,往粪池子里这么一泡,怕是要折寿哟……”
“不仅折寿,嬷嬷你的事如今全京城都知道了,名声也毁尽了,要我说,倒不如一头撞死,给自己留个全尸,给太子妃姐姐留个清净。”
季嬷嬷本就泡了一夜,泡得三魂去了两个半。
后头下暴雨水涨上来,她撑着一口气爬出来求救,又一番折腾洗漱,这会儿早把精气神给耗光了,出气没有进气多,哪能承受谢绾这种锥心之言。
眼白一番,差点当场昏死过去!
谢绾可不能让她这么昏了去。
随手抄起一把冷盏,将那茶水泼在她脸上,逼她清醒几分。
问道,“听说你是出门为太子妃买药才落得如此下场,买什么药?难不成是……”
“谢绾!”
凌霄芸再也忍不住了,亲自下场,挥着右手抽过去——
谢绾心头冷笑不已。
瞧啊,昨儿太子扇了她一巴掌,今儿太子妃也要这么来一巴掌,这夫妻俩是商量好了吗?
谢绾抬手,攥住凌霄芸挥来的手腕,狠狠往后一掰——
咔嚓。
掰折了。
凌霄芸疼得尖叫出声,再没有半分仪态,“你这个疯妇!你这个贱人!你这个有爹生没爹养的混蛋!”
谢绾收回手,眼底掠过杀意。
对啊,她爹没了,娘也没了,就剩这么一条烂命,有什么可顾忌的?
该害怕的,是这群爹娘俱全、养尊处优、以为天下百姓不过是他们指尖玩物的权贵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