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构拿着毛笔,头痛欲裂。
添乱的时机很重要。
偏偏他不知如何把握。
这几天都快把头发给抓没了。
“添乱还需要时机?”
杜爱同挠了挠头道:“不是想添就添吗?而且并非你想添就能添成的,还要看程铁鸡愿不愿意让你添!”
“住嘴!”
杜构瞪了他一眼道:“你这才是瞎添乱,你二锅若是救不出来,都怪你!”
“你看!”
杜爱同人间真相道:“你还是我的大锅呢,都听不进去我说的,人家可是程咬金耶!按照二锅的说法,他是大唐最不令人讨厌的老狐狸,你只管求助,他帮不帮,怎么帮,何时帮,是咱们能够决定的?”
好有道理……
杜构看了眼自家的糖葫芦,忽然觉得自己连个孩童都不如。
这么浅显的道理,他竟然想了那么多天。
万一贻误了时机……
那也是二弟活该!
谁让他打哑谜的?
整得像是要当诸葛亮似的。
他快速走进书房,言辞恳切地写了一封信,让人走后门送往程府。
“啊!”
“啊!”
“啊!”
……
程府。
最近每天都要挨三顿打的程处亮还没被抬走,程咬金收到了杜构的书信。
“岂有此理!”
他打开扫了一遍,怒气更盛道:“若非杜荷,俺怎会被置于如此境地?他杜构竟还恬不知耻地让俺保护他,他之死活,与俺何干!”
程处亮犹豫再三,声若蚊音道:“阿耶,杜荷真是神仙一样的人,孩儿恳请您帮帮他们。”
“混账东西!”
程咬金又拿起棍子对着他一顿打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帮他说话,他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不可说。”
“你!”
踉跄着跌坐于椅后,程咬金喘气如牛道:“俺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逆子?来人呢,把他拖下去,再饿三天!”
说完,他又将信撕得粉碎道:“特娘的气死俺了,这是蹬鼻子上脸,要在俺头上拉屎撒尿了!俺老程金戈铁马,为大唐立下赫赫战功,最后又岂能落得个‘程铁鸡’的名号?杜构不是说有人要害杜家吗?俺看害得好!杜家不除,国难未已!”
转眼间又是三天过去了。
在褚遂良、李道宗等人依旧一筹莫展之际,裴寂带着两人火速进宫。
李世民大喜道:“爱卿,这是案情有进展了?”
裴寂跪在地上,诚惶诚恐,似是不敢开口。
意识到情况不对,李世民脸色铁青道:“爱卿有话直说!”
裴寂指了指旁边的中年男子道:“此人乃是醉梦楼的掌柜,名唤裴明礼,河东人士,依靠收购世间遗弃之物,积累财富,买下醉梦楼。”
“据他所说,杜荷仗着杜公的名望,强令他借钱,随后挥金如土,醉生梦死。即便如此,还是欲壑难填,不知何时,竟和突厥细作勾连,还拉醉梦楼下水。”
“什么?!”
李世民震惊道:“你你你……你是说他通敌卖国?”
“老臣起初也不信,他毕竟是杜公之子。”
裴寂缓缓地从怀中掏出几封书信道:“但这有杜荷和突厥细作往来的密信,是老臣从抓获的突厥细作处查获,老臣能够抓到他,也是裴掌柜提供的线索。”
“裴掌柜眼见诸公被巨债缠身,债主却一个个死去,猜测杜荷是在和突厥勾连妄图让大唐生乱,下一个就会轮到他,只得逃亡。托陛下洪福,被老臣找到,不然恐怕还被那乱臣贼子蒙在鼓里!”
李世民颤巍巍地接过书信,发现确实是杜荷那有些歪扭的字迹,还将大唐准备攻打吐谷浑这等大事泄露给突厥后,他的整个身体都在抖。
“杜荷!”
失望至极地怒吼了一声,李世民额头的青筋一根根暴起道:“难怪他非要坐牢,是想撇清干系呢!他这么做,对得起克明,对得起朕吗?来人呢,把那贼子给朕押来!”
很快,一身锦衣,容光焕发的杜荷被带到御前。
哪里像个犯人?
实际上,他这段时间在大牢里一直都是有酒有肉,每天都有新衣换。
不用想,太子安排的。
只不过此时此刻,在李世民的眼里,却是格外刺眼。
他将密信甩到杜荷脸上道:“孽障,朕知你胆大包天,却没想到你连通敌卖国这等遗臭万年之事也做得出来,你可知罪?”
杜荷也没去看书信,而是洒脱不羁地笑了笑道:“事已至此,还请陛下诛臣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