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尺见方的桌子,只中央摆放了四道菜。
萧清尘一脸窘迫:“太子殿下,镇国公大人,微臣有心好酒好肉招待,可实在是——捉襟见肘,还请殿下跟国公大人见谅。”
萧清尘话音刚落,他背后的侍卫就跪了下来:“禀殿下、国公大人,我家大人并非故意怠慢,实在是真的拿不出钱来,大人把这些年的俸禄跟积攒下来的家业全都拿来用来安置灾民了,现在夫人都还得自己做饭,给一家子人吃呢。”
侍卫嗓子粗,但并不妨碍他替自己的主子鸣不平。
“够了,谁许你多嘴的!”萧清尘红了脸,大声呵斥。
“好了萧大人,你为官清廉,本太子都看到了,涝灾当头,能吃上素菜就已经很好了,你也快快享用吧。”
许枫霖率先拿起玉著,陆怀川跟萧清尘跟着享用起来。
当天下午,许枫霖跟陆怀川就离开了雁门郡,往钜鹿州赶去。
跨在马背上,许枫霖想到那一桌素菜,崩了一路的脸,才隐约现出几分笑模样。
“萧大人可真是一个好官,等回到京都,本太子一定禀告父皇,这样的好官,位子也该往上动一动了!”
对萧清尘,许枫霖满心赞赏。
要不是此行时间紧,任务重,他都想带着萧清尘一同回京城了。
赶了一夜路,在钜鹿州跟会稽州交界矗立着一座城。
此城便是渔阳郡。
官道之上,许枫霖遥遥望去,城下之景让他脸上的笑容一扫而空。
竟又出了一个氽渚郡不成!
“驾!”手中鞭子高高扬起,马儿仰头嘶鸣一声,载着许枫霖,往官道尽头跑去。
陆怀川等人迅速跟上。
越是靠近渔阳郡,许枫霖的脸就黑上一层。
竟有如此多的灾民!
好些灾民脚上的鞋都没了,光/着脚,互相依靠着。
城外臭气熏天,尸体腐烂发臭,吸引来大量蚊虫。
怒火冲顶,许枫霖忙拉紧缰绳,从马上跃下。
他快气晕了。
“好好好,又是一个赵挺之,我大祈竟养了一群蠹虫!”
许枫霖在城外骂,城墙之上,一瘦得骨头支棱的高个官员,眼中忽然迸发出求救的光。
“开城门,迎接太子殿下!”
孙谭第一个冲出城来,知府衙门的衙役跟千户所的锦衣卫开道。
他顺顺当当地来到许枫霖跟前。
许枫霖眼睛发红,斥骂就在嘴边。
他正要呵斥,孙谭“扑通”跪下。
头磕在地上,“砰砰”作响。
“太子殿下,您终于来了,钜鹿州的十万百姓,有救了!”
孙谭的这一声喊,拉开大闸一般。
原本死气沉沉、面容枯槁的受灾灾民,都跪了下来。
“太子殿下来了,我们有救了!”
“太子殿下,求求您,救救我们吧,我一家子都死光了,就剩我一根独苗苗了!”
“我们不想死啊!”
灾民喊声震天。
许枫霖怔在当场。
“太子殿下,微臣收到上峰发下来的粮食跟银两后,全部投入到赈灾中,知府并千户所,所有的银两也全部都拿去赈济灾民、修补大坝,可,可是——州外涌来的灾民越来越多,实在安置不下了!”
孙谭诉说着,眼里竟全是血丝,俨然数日未曾合过眼的模样,他鬼一般苍白的脸上,也浮现着几抹病态的红。
陆怀川眉头一皱,“孙大人,你方才说灾民越来越多?是怎么回事?”
顿时,孙谭的眼里跟冒出鲜血一般,他喘着粗气,拳头猛地握紧,砸到了地上。
“太子殿下,微臣要状告会稽州的知府萧清尘!”
在许枫霖震惊的目光中,孙谭一字一句,悲愤道:“萧清尘罔顾上官命令,草菅人命,把州内外的灾民全都撵到钜鹿州!求殿下给钜鹿州的百姓做主,给死去的数千灾民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