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淮止的声音痛苦万分,像是很害怕的样子,喘不过气的啜泣。
林挽朝的手死死的攥着裴淮止的衣服,听见他隐隐颤抖的声音后,缓缓松了。
她将手轻轻搭在裴淮止的背上,像母亲安抚自己一样,安抚裴淮止。
裴淮止的眼泪凝在鼻尖,落了下去。
“三天,我在黑漆漆的房里待了三天。天那么热,我闻到了尸体的味道,比我养的猫死了后还要臭的味道。后来,有人打开了门,光照进来,我看见母亲已经腐烂了,她的头还溺在泔水里,指甲在地上挣扎着划满了血印,娘会弹琴,弹得那么好听,可她的手烂的血肉模糊,桶子上都是抓痕。我恨自己,当时竟然不敢过去抱起他......后来,父亲想保住我这唯一的正常的儿子,跟钦天监据理力争,留下了我,只是要送去奴隶营,遵循所谓的净化。漠北匈奴的奴隶营,那是个很可怕的地方,我每日每日都要在脏水里泡着,干活,我夜里睡不着,白天就贪睡,可睡着了就会被管教拿鞭子抽。那些管教都是疯子,他们会将不听话的奴隶做成人彘扔进茅厕,会把漂亮的女人绑在羊圈,会让怀了孕的女子走上蒸笼被活活......我一直想,我那五年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呢?直到后来,那大夫人染了疫病而亡,父亲只能将我接回来......我活着回来了。”
活着回来了——
这五个字是裴淮止过去的结局,轻而易举的概括了他那五年所有的痛苦与绝望。
“我却还是怕黑,我回来时也不过......才十二岁。”
才十二岁。
林挽朝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透过小窗仰头看月亮。
她当初从相思山庄治好眼睛回来时,也是十二岁。
既然裴淮止母亲的死与十二年前宫中悬案无关,他又为什么要纠结十二年前如嫔自尽的案子?
林挽朝没有想明白,皇后的手笔那么多,为何裴淮止就盯着这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