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忘了,我本来就是可以被随便对待的草芥。小妈,我错了,求你原谅我,也听我分辩一句。我说那句话,只是嫉妒郑姨娘,可从来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
“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我不管你心底是怎么想的,但你的行为让我不舒服了,我就不在乎你的动机。”方幼萍自诩不是这般心狠之人,因她从不主动为难别人,只被动防御罢了。
就像她在香江的日子,刘议泽给了她实打实的帮助,不管目的是想投资自己、以后拥有她的高额回报;还是对她起了觊觎之心,故而想亲近芳泽。她得到了实际的好处,就够了。
倘若父亲打着为她好的旗号,让她吃不必要的苦。讲些什么大道理,诸如‘不经历风霜,就会长成温室里的花朵’;‘在家受宠,以后离开家门,谁惯着你’;‘不经历挫折,以后遇见打击都受不了,所以得及早磨砺’……万般理由,只为了让她吃尽苦头。她既不理解,也不接受。
“就算你没有害我的意思,可对我也无益处,你更没有帮我的意思。甚至我在你眼里,就是一根草芥。我不需要你像其他人一样讨好我,敬畏我,但你对我连最起码的尊重也没有。我就是你打压妾氏,可以随时拿来利用的工具。你说话做事时,没考虑过我的感受,没想过会不会给我带来什么麻烦。那我为什么要以德报怨,为你着想,考虑你的情绪?”
方幼萍觉得奇怪,她是那种别人打她左脸,又把右脸伸过去的性子吗。
“你这样口无遮拦,心术不正,公爹没要你的命,已是格外开恩。若你真觉着被退婚,是件生不如死的事,就不会这般放肆。不知是谁给你的勇气,让你以为,你是帅府老大了,没人管得了你,也没人动得了你了。”
“我若是个女子,便得是那种有克夫克子命的。怎么我身边的人,一个个的,都不让我省心。”蒋颐图始终一脸颓败地坐在那儿,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他无奈笑笑:
“娘亲是这样就算了,我管不了她,一个孝字大过天。妾氏也这样,我还能给自己找什么理由?就是我无能。约束不了家人,今日承受妻离子散、是我应得的。我原本该自己清理门户,不劳长辈操心。既现在父亲和小妈辛苦了,替我解决我的麻烦,我毫无怨言,只有感激不尽。”
方幼萍不知他是以退为进,还是真被耗尽了所有心力,就见杨霄阳磕着头,忽地转了个方向,对着蒋颐图的方向,猛磕了几个头,直将额头都磕出了血。
“夫君,老话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您不能见死不救啊。我只是嘴巴不好了一点,脑子笨了一点,可我人不坏啊!”
杨沐宸眼中含着眼泪,别过头去,不忍猝看。心底默念:‘妹啊,你也别怪我,纵然从前在杨家,你我嫡庶有别,我的确为难过你、轻视过你。但一同远嫁,背井离乡,互相扶持。我早已放下了从前那些芥蒂,跟你虽无那么深厚的姐妹情义,可也没有深仇大恨。这次我纯属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不仅捞不动你,还得把我自己也搭进去。’
只是妹妹现在一心自保,只怕已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考虑那么多。
若是自己也赔进去,双双被休回了江南。往后江南和北疆的纽带彻底断了,连个缓冲也没有。
万一哪天北疆要发兵攻打江南,连个规劝的人没有。就算她想当奸细,给江南通风报信,也不得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