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醉风楼。
此地身处码头,坐拥繁华。
不仅是文人墨客雅集之所,更是商贾贵族谈笑风生的宝地。
大厅雕梁画栋,顶层包间更是奢华。
门扉安放着红木屏风,屌法栩栩如生。
屏风后是巨大的梨花木桌,桌面光滑如镜。
上摆着雨过天青瓷具。
墙上挂着龙飞凤舞的名人字画。
与外边水深火热的行市比起来,似乎不在人间。
受邀的豪商,已经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
“新官上任三把火,县太爷放弃控价,张定北又召集我们做什么?”
“莫不是要重新制定限价,将京东县的功劳抢去?”
“或许,是想妥协,解除限价是给我们甜枣,然后要求上供一成分给他。”
“别忘了上头传话,要弄死张定北,咱们可不能轻易上当。”
“我看你们也别猜了,等会儿他进来,要是降价,咱们咬死只能降价五文钱。
要是上供,最多只能给他半成。再多再少,都免谈。
至于要弄死他的事,让大人物去干,咱们都是些商户,和纨绔打生打死做什么。”
为首的老者郑万贯开口。
别人都点头表示赞成。
“若是那小子开监仓放货呢?”
“哼哼,他还要交付五万套军服,怎么敢大量放货?”
“就是,真放完,连交货的原料都没有。”
“织造监仓才存有多少,到时候大家全部吃下。等涨到天价时,再卖给他。
他着急交货,不要也得要,哈哈哈哈!”
众人哄然大笑。
郑万贯傲然抚须。
“一家对多家,优势在我!”
一切,似乎尽在他们掌握之中。
只等着张定北跳进火坑,遭遇疯狂的收割!
……
未几,张定北和徐渭一起,各带着一名随从,不慌不忙地上楼。
当然,徐渭心里慌得一笔,却只能假装淡定。
“参见少监大人,知县大人。”
众人恭敬地行礼,没有什么可指摘的地方。
至少保持着表面上的尊重。
张定北略一沉吟,开口道。
“看天色,只怕大雪还在酝酿途中,不知哪一天就要下。诸位觉得本官写的那几首雪景诗如何?”
“哎呀呀,好得很啊,当真是天上有地下无的传世名篇!”
“可不是么,在下都没见过绝世好诗的作者,一想是张大人作得,恨不得讨一幅墨宝。”
“好诗,好诗,张大人吟得一手好湿啊!”
“呵呵,俺也一样……”
几个人摸不清张定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全部一阵夸赞。
反正吹捧不要钱。
“只可惜,如今的衣裳难以抵御严寒,能欣赏雪景的人着实有限。
若是能让所有人穿得起防寒服,欣赏雪景,那才是名留青史之作啊。
不知道几位大家,可有兴趣随张某一起名垂青史?”
张定北笑眯眯地道。
几个老狐狸见状,勉强挤出尴尬的笑容。
名垂青史?
想屁吃呢!
以为名垂青史和呼吸一样简单?
银子到手才是正事!
几句话就想忽悠他们,以为糊弄傻子呢?
郑万贯带头张嘴。
“回大人,名垂青史不敢想,我等小打小闹,还要养家糊口,活下去才是正理。
大人您知道,涨价也是没法子的事情,一把火烧掉之后,现有的库存赶不上使用。
下游使劲买,上游还惜售,我们都是小商人,也无可奈何。
但是大人体恤民情,取消限价。您看这样好不好,我等做主,号召大家一起降价五文钱。
但是呢,只限十天。十天之后怎么样,我等可不敢做主啊。”
“啊,对对对!”
“郑老说得是。”
“正是我们的心声,望大人体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