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齐国,我阿娘自以为我可以觅得如意郎君,可笑到头来我沦为天下人笑柄。我阿娘因此急白了头发,急地病了,她便这样扔了我。」
「齐越,我每想着喜欢你一分,我就愧对自己一分,我每愧对自己一分,我便又对你生出喜欢之情。」
他眸间含泪,泪目涟涟望向我,将一柄弯刀递给我,他似是旧时那般,柔声安慰我:「阿柔,若我之死能解你心头之恨,你便杀了我泄恨。四年了,阿柔,你当年问我我喜欢的那个人是谁?」
「不能肖想之人,除了魏国公主,还有谁?我第一回见你,你追风筝跌落下来。我觉魏国公主活泼可爱,第二回,你坐在船头,好奇张望,我觉魏国公主天真烂漫。第三回,第四回,我觉魏国公主与众不同,可我是齐国人。我是皇后之弟,是齐王心腹。我的身上所系满门荣耀,我别无选择。」
他颤着音,主动握起我的手,我手执弯刀,在他的牵引之下,刀锋已离他胸口约有半寸。
我还未来得及犹豫,他便已顺势将刀剜入心间。
漫天的血映红了我的瞳仁,我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
齐越受了重伤,传言是被刺客所害。
芜若姑姑从院外突然走入,瞧见了我持刀相对齐越的场景。只是齐越作出噤声的动作,他一步一步转身,捂着胸口,踉跄而行,我跪在地上,站不起身,手底一片粘稠,那是齐越的血。
齐越昏迷不醒,齐国又遣人前来。
明华又来寻我,这一回她眸光复杂地看向我,不再似从前对我咄咄相逼。
她道:「魏晴柔,我也不会去喜欢齐国人。你放心好了。」
我点了点头。也不问她缘由。
她却突然扭捏道:「从前之言,多有得罪,
你是我妹妹,我还是和长姐一样,希望你开心。」
我觉她好生奇怪,怎么忽然转了性子,她侧过头又道,三日后,赵小将军便要成亲了。
她问我,我怎么看。
我笑了笑,自是恭贺他喜得佳人。
可明华却为他不值:「魏晴柔,你还有没有心,他那么喜欢你。」
「他不喜欢我,才是对我最好的。」
我不知道,这话被躲在屋外的赵祈荷也听见了。
可我却知道,他在大婚前躲在从前的树上,看了我整整三日。
我便坐在树下念话本儿,有时念到好笑之处,难免听见树上传来低低的笑声。
我给他念的最后一个故事,是人生若只如初见的故事。
人世初见,唯有美好。奈何世事变迁,那些美好也大多蒙尘,再难以书写繁华锦绣了。
齐越依旧昏迷,直到祈荷大婚那日,他也未曾醒来。
齐王快马扬鞭地将新的使臣派来,想要尽快将齐越接回去。只是齐王以齐相惨遭魏国人谋害为由,联合周,楚三军一同讨伐魏国。联军直逼清河,祈荷大婚那日换上战袍,便上了战马奔赴清河。
这时齐越醒了,他被押赴于魏国天牢之中。据说深受折磨,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听宫人说,他的双眼被魏皇挖了出来,只因他不肯听话,说出齐国军事步防图。
他被挖眼的那一日,祈荷战死在清河的沙场之上。
我整日里听着这些宫人传言,深觉聒噪。我听到齐越眼睛没了,难以想到他那样风华之人,若没了双眼,该是何等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