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问了又能如何。我被那么多人玷污了…我早就配不上他了。

我阿娘若知我如此,定会哭瞎了眼。

可笑我当初信誓旦旦,对她说我是去大齐挑如意郎君的,说是归魏那时,兴许还会让她抱上孙儿呢…

女儿不孝啊,女儿不能平平安安,不能如阿娘心愿,求得如意郎君,让阿娘放心…

女儿不能承欢膝下,女儿这一生,都尽了。

这世上,春来秋往,可明年的春花,再不会盛开在我的梦里了,再不会了…

齐皇将我退回了魏宮,父皇以我为耻,不肯叫我回宫,母妃跪在父皇脚边,求了许多次,磕了许多头,父皇这才松了口。

我回宫三年后,正值双十年华。

魏国的天也变了,七弟登上了王位。

母妃因我之事,郁郁而终,母妃躺在病榻前,奄奄一息时,紧紧攥着我的手笑道:「傻柔儿,都是为娘害了你。倘若为娘位份再高些,家世再鼎盛些,我的柔儿何须被那齐国人欺负成这幅模样。」

母妃伸手,颤颤地抚上我脸上深浅不一的凹痕,我努力抓住母妃的手,只盼着她的病能立竿见影地好起来。

可母妃的声音却变得越发暗哑。

「阿娘,不是这样的,我能当阿娘的孩子,已是三世修来的福分。阿娘,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这一生,不嫁人了,我只想好好地陪在阿娘身边,守着阿娘。」

「傻柔儿,阿娘最是舍不得你啊…我的柔儿这么好,可惜,世上的儿郎看不到…」

阿娘窗前的风铃也停止了摇曳,东窗下的明烛忽明忽暗。后来第二日,窗前的那一尾幽兰也变得凋零破败起来。

再后来我便成了魏宫里的老公主了,宫中流言甚多,我躲在香椿居里,整日里吃斋念佛,从不敢过问世事。

香椿居里有满园的桃花,还有从前服侍母妃的芜若姑姑,只是姑姑后来哭多了,眼睛不大好了。

可姑姑却将我照顾地很好,我自回宫之后,便生了一场大病,从此以后,落下了病根儿。

每逢梅雨之际,我便浑身泛疼,疼到不行了,就一个人裹着衾被蜷缩在塌角,牙尖打颤。再忍一忍,再忍一忍,那样就能熬过了。

那日,正是长姐入宫的日子。长姐是当今太后之女,明和长公主。

那日的日头可真是好啊,长姐身着绫罗,头饰凤凰珠玉宝钗,从院外踏入时,惊飞了枝头素雅的灵雀。

长姐笑声爽朗:「小柔儿,你瞧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我正坐在树底下绣荷包,听见了她在唤我,扔掉了做了一半的荷包,站起身激动十分地望着她。

长姐展开手掌,掌心莹润泛紫的宝珠发出萤萤光泽。

我道:「东海琉璃珠。」

长姐点点头,她将宝珠塞进我手里,笑着摸着我的头道:「小柔儿,听说,这颗宝珠是鲛人之泪,常以此珠戴在颈上,可使人心境愉悦。

小柔儿,阿姐希望你开心。」

我自小与阿姐并不熟稔。

只是豆蔻年华,与长姐一起去上书房读过两日书,那时我不受宠,有些王孙公子偏爱在我的宣纸上乱涂乱画,长姐呵斥他们,便要他们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