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感动了他自己。

我是该恨他的,可是为什么,在得知他死讯那一刻,伤心还是大过了痛快。

昭武三十一年腊月二十三,我十七岁生辰过去十一天,还有七天就是阖家团圆的年,我在这一个月里,失去了母亲,又失去了父亲,彻底成了一个孤儿。

6

上元节刚过,太后不舍得女儿吃苦,迫不及待召远宁公主和苏芷韵回宫住。

这算开年以后我听到的唯一好消息,我高兴得一夜没睡着。

盘算了一夜如何在这两只走了以后,合理把侯府和我爹留下的遗产变卖了,该做买卖做买卖,该隐姓埋名隐姓埋名,早日奔小康。

我要看看我娘呆过的山,我娘趟过的河,海阔凭我跃,天高任我飞。

我前所未有地开始盼望快点长大成人。

如果非要带上一个同伙……同伴,闻照是个不错的选择,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去。

我甚至都想给自己出本书,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侯门庶女的逆袭之路》。

万万没想到我高兴早了。

远宁公主为了彰显她主母的慈悲,在外人面前把自身形象朝「伟光正」靠拢,以「留我一个孤女在府中怕我难以为继」为由,让我跟着她母女俩一同进宫。

我:「?」

≠¥№‰βɡ¥#Rêì我还逆袭个屁。

6

就这么,我被带进了宫。

期间没一个人来问过我是否愿意。

太后和公主一样不待见我,原想将我随便安置了,给口饭吃,饿不死就行,但苏芷韵一句姐妹大过天,就把我留在了她的偏殿。

她扯着太后的袖子撒娇,「皇祖母,姐姐从小同我形影不离,照顾我照顾惯了,若是将她与我分开,她会哭死的。」

她回过头来看着我,稚嫩的脸庞巧笑倩兮,「你说是不是呀姐姐?」

伺候就伺候,美化成什么照顾,我皮笑肉不笑,「是啊妹妹,我现在就想哭了。」

我抱着我一小包行李跟着苏芷韵她们一大帮人到绛雪轩安置,晚间梳洗时,她坐在床上褪了鞋子赤着脚,歪头看着我。

我道:「别说了,咱都懂。」接过小宫女手中的洗脚盆。

我蹲在她脚边时,她居高临下对我讲:「苏芷蓉,你最好弄清楚自己位置,你只配做我的脚底泥,明日去学宫,你若是还像在侯府那般招摇,看我怎么治你。」

太后特意去跟当今圣上说,让苏芷韵去圣上为各贵族子弟创办的学宫一同听课,无非是看苏芷韵已有十五岁,再过几年就要选婿,想着提前替她先张罗起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我属于沾了「伟光正」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