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唤我阿蓉,除了我娘,从没有人这般唤过我。

我又举了举快要冻僵的手,晃荡着他的玉佩,「所以这个你到底还要不要了?」

他低头看了看玉佩,又看了看我,「阿蓉若是喜欢,就当个见面礼收着吧,不用非得还的。」

「你这意思,欠我的那七十两是打算赖账,不准备给了?」我道。

他一愣。

大概有生之年没见过在亡母送葬当天还记挂着讨债的姑娘。

但我没有法子,我还得活下去,我娘走了,我在苏家的日子只会更难。

闻照无奈道:「阿蓉你可知,这块玉佩你若拿去典卖,七百两也卖得了。」

他真的好纯真,一定是喝牛奶长大的吧?

我道:「城中哪个当铺老板不是眼尖识货的主儿?何况这玉佩上头有你闻家的徽记,我一个孤女拿去典卖,不被抓起来才怪。」

「到时候就算他们认出我是英武侯之女,少不得也要问问玉佩的来历。」

「不管我怎么说,我俩可能都要被扣一个私相授受的罪名,给全京都的人吃瓜。我脸皮厚习惯了倒是没什么,连累了闻公子你就不好了。」

他一思忖,「怪我思虑不周了,但我今日出门实在没有带银子,不如还是先欠着?」

我点头,「不过我每日要加五分的利。」

他笑道:「行。」

「但是,」他道,「大冬天的,我京都百姓何来的瓜吃?不应季啊。」

我:「……」

我道:「所谓『瓜』,就是风言风语、传闻的意思。」

他很是受教。

闻府的马车说话间就来了,他十分有数,没有将我直接送到门口,选了个离侯府不远的拐角将我放下。

我在临下车前将大氅脱还给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把一路的想法说出来。

我道:「闻公子,你人傻钱还多品行也不错,我能秘密跟你拜个把子吗?」

他:「啊?」

那神情,好似我要跟他拜个天地一样。

那块玉佩我到底没还,也没去典卖,而是妥善将它藏了起来,连同我娘那件红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