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老太没说话,蹲下身子帮他卷起裤腿至膝盖上,又将人扶到床上躺下后才沉声开口。
“诚盛,你去请大夫来。
丁香去看看灶房里可还有炭火,烧上送到右厢房给几个娃暖暖身子。
钱婆子去左厢房看看可还能住人,剩下的等天亮了再说”
屋外响起丁香跟钱婆子应声,继而脚步声走远。
黎老汉闻言,刚躺下又挣扎着要爬起来,手掌刚撑上床沿,立马疼得直抽气。
“嘶......真不用请大夫,我没事,涂药就行了”
“你闭嘴”
黎老汉:“......”躺下立马噤声。
右厢房,许姝惠抱着灵宝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出去询问一下公公的伤势,刚想撩开帘子就被黎老太一声怒吼给吓得缩了回去。
算了,还是等明儿吧。
这家里从老到幼,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太太发火,这个时候不要往前凑就对了。
刚坐回床上没一会儿,丁香便端着火盆进屋了,门帘被撩起,透过缝隙还能清晰瞧见对面灶房惨状,许姝惠抿唇,片刻后压低了声音问。
“丁香,公公他伤势如何?”
丁香一边拿着火筴将炭块夹到炭炉内,一边摇头,眼底也浮出担忧之色。
“夫人,丁香也没见着老太爷的伤,不过您也别太担心,老爷已经去请大夫了”
“灶房内可还剩下什么?”
丁香脑袋垂低,沉默一会儿后才启唇。
“灶房垮了一大半,锅碗,调料,木炭,食材几乎都被毁了,米面还剩下一袋,木炭也只剩下这些了”
许姝惠唇瓣紧抿,眼底溢出丝丝苦涩,这一场火对家里打击着实不小,给公公请大夫抓药得花钱,灶房内还得重新修缮和购置锅碗瓢盆食材。
仅靠着黎诚盛那点月银,定是不够。
炭炉内炭火烧得极旺,顷刻间便驱散了屋内寒意。
许姝惠侧头看向床内侧,两崽子被折腾这么久,这会儿已经睡熟了,许姝惠轻轻给俩掖了掖被子,低头又瞧了瞧怀里安静假寐的灵宝。
思及此,许姝惠侧头望了眼衣柜,毫不犹豫开口。
“丁香,你去把衣柜里的木匣子拿出来”
丁香手里动作一顿,抬眸间眼里雾气氤氲,一提到匣子,丁香已然猜到了她的打算。
“可是,夫人......”
“眼下最重要的是度过这一难关,家里现在急需用钱,再说嘞,将来有钱了还能再赎回来不是”
银子没了还能再挣,苦谁也不能苦了三个奶娃不是。
丁香死咬着唇,眼中雾水溢出眼眶,她抬手使劲擦干,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将裹在棉衣里的木匣子拿出。
许姝惠接过匣子打开,里面是两块碎银和一对玉镯子,碧绿镯子在烛光映照下,蒙上一层淡淡的暖黄色,轻触间,还发出清脆叮叮声响。
“一会儿老爷回来,你将匣子里的碎银先予他付诊费跟药钱,镯子的话,明日你再拿去典当行”
丁香伸手小心翼翼接过匣子,用力点头。
灵宝假寐的眼皮睁开,一瞬又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