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羞惭的垂下了头,讷讷地道:“秦主任,我有错,我……我不敢说……”
秦阳强捺不耐,沉声说道:“知道有错就赶紧纠正错误,越瞒着后果越严重,这你都不懂?”
那男子连连点头,又犹豫了半响,才将事情内幕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原来刚才那妇女是北关村的,前阵子听说北关要整体拆迁,就跟风在自家平房顶上用彩钢板搭建了一层简易二楼,好得到更多的面积补偿,结果刚盖好就遭到了综合执法大队的检查与警告,被勒令限期拆除。
那妇女平日就是北关村里的刺儿头,如今又涉及到自己的切身利益了,又怎肯听话?当即拒绝了不说,还叫嚣着要再建一座东厢房。执法大队又岂会惯着她,当场对其进行了强制拆除。
眼看精心搭建的二楼被拆掉,还被一众村邻看了笑话,那妇女又怎会罢休,又是坐地撒泼,又是以死相迫。执法队员见惯了这种场面,也没往心里去,直接赶奔了下一家。
那妇女在接下去的几天,又找到执法队员闹了几次,每次都没找到便宜,最后一次还被一个性子暴躁的队员推了个跟头。她可算是找到理了,先是找执法大队的领导说理,未被理会后又跑去城管局闹事,结果又被赶走。
她肚子里怨气越来越大,也急着找回便宜来,所以今天早上就一发狠,带着农药跑到县政府门口,以死相逼,要执法大队把自家拆掉的二楼给盖回来,并承认其是合法建筑。
当时接待她的就是秦阳面前这个男子,此人怕她给自己找事,听完她的来意后就告诉她,北关拆迁改造好像是县委书记亲自抓的,所以她想告状应该去县委。
那妇女一听就跑去了县委,到门口就喝了农药,来了个“先死后奏”,以加大胁迫效果。那男子等她离开后,先接了几个电话,等打完才想起她这事,就走出来往县委门口望了望,一看救护车正在拉人,才知道她真喝了农药,忙赶过来查看,这就是此事的前后始末。
秦阳听完气得说不出话来,那个无理搅三分、脑子一根筋的妇女固然可气,但眼前这个政府传达室的工作人员更加可恨,他也太不负责任了呀,遇到这么危险紧迫的事情不及时解决也就罢了,居然还玩了个祸水东引,给引到县委头上来了,这要真闹出人命来,他最少要承担一半责任。
“你哪儿也别去了,就留在我们县委传达室,等待问责!”
秦阳一句话就限制了他的人身自由,先把电动车推进大院停好,然后叫上主任郝建平,一起赶奔了书记办公室,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汇报给了薛冰和郝建平两位领导知道。
这件事其实并不大,无须让薛冰知道,但秦阳考虑到此事涉及到了北关拆改项目,有必要跟薛冰这个项目负责人说一声,让她采取有效手段,避免此类事件再次发生。
薛冰听后也气得不轻,起身点评道:“这不混蛋嘛,还是两个混蛋!一个贪婪透顶,为了多得几平米补偿,不惜拿命逼迫,这不典型的乡下泼妇吗?另一个自私自利,只求自己没事,不管他人死活。你说咱们怎么会碰上这么两个混蛋呢?”
郝建平嘿然苦笑,问秦阳道:“她喝下去的敌敌畏多不多,还能不能救活?”
薛冰闻言也蹙眉看向秦阳,这是当前最要紧的问题,只要人不死,那就还有回旋余地,要是人死了,那县里多多少少也要对那妇女家里做出赔偿,尽管那妇女一点儿都不占理。
秦阳摇头道:“我不知道她喝下去多少,不过看瓶子是个小瓶,撑死装一两百毫升吧。”说到这忽有所悟,分析道:“她的目的是讨回便宜来,应该不会以身试死吧?否则真要死了的话,就算讨回便宜来她也享用不上了。”
薛冰和郝建平都点头表示同意,郝建平对他道:“你要密切关注抢救结果,我们已经很被动了,不能更被动下去。”
秦阳点头答应。
薛冰问道:“那个给咱们县委惹了麻烦的家伙呢?”
秦阳道:“我把他控制在咱们这边的传达室了。”
薛冰哼了一声,道:“先看看那村妇是死是活,再说怎么处理他。这个家伙尤其可恶,胆小怕事,自私自利,失职渎职,道德败坏,就这水平还被聘为了传达室人员,县府办是怎么挑的人呀?”
秦阳问道:“咱们城中村改造项目领导小组是不是得召开个紧急会议啊,看看怎么杜绝此类事件再次发生?”
薛冰琢磨了一会儿,摇头道:“不开会了,我让夏敬元想办法解决去。上次开会的时候,他不是主动请缨,要替我盯着这个项目嘛,那现在项目里面出了事,他就得负责解决掉。”
秦阳哂笑不已,上次夏敬元确实主动请了这个缨,不过他的目的是从薛冰手里拿到项目大权,可惜他光顾拿到权力了,却忽视了项目在推进过程中随时会爆发问题,这不问题就来了?当然这个问题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对他这个县长来说可谓是小事一桩,但也够让他紧张两天的了。
话说回来,这些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薛冰对夏敬元的态度已经发生了转变,看来伊人已经洞察了这位万事恭顺于她的“恭顺王”的险恶心思。
想到这里,秦阳觉得自己下个月能在市里放心参加培训了,不用担心薛冰被夏敬元蛊惑谋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