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载没有去正面回答这个问题,眼前的小姑娘纵然姿容秀丽,寻常男人见了也难得喜欢几分,但李载此时心里只想着一件事。
那就是出使西凉的事情,想说服西凉退兵,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也许会成为大梁的千古罪人。
西凉国蓄谋已久,如今集结大军就在凉州之外,真要打,经历过重创的凉州未必是对手。
特别是眼下内忧外患,北边还有大安王朝虎视眈眈,李载只能将希望寄托于这位老相身上。
说直白一些,就是已经猜到也许这次去西凉劝对方退兵,是要付出代价的。
但李载不能做这个罪人,他若是做了这个罪人,大梁的民心就完了。
“陆先生,你敢去西凉吗?”
“老夫一把老骨头,为何不敢去?”
“可这件事儿,也许会让您一声所修之名烟消云散。”
陆国忠摇了摇头,“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李文若,你有信心在如今的局势下打赢西凉国吗?”
“凉州皆战死,也未必是西凉国对手,打是要打的,但不是现在,至少不能同时和西凉以及大安开战。”
“既如此,凉州你是寸步不让,对吗?”陆国忠面露为难之色。
“是,我需要你拖住西凉国半年,我会向西凉增兵,裴术麾下的晋地将士,皆可随时支援西北,但裴术我要让他去江南,所以月郎的兵马,得给裴术,如今的大梁就这么些家底儿,和两大敌国周旋,就必须稳住一方。”
陆国忠到底身为一国右相多年,眼光极为独到,想来这些时日,他也没少盘算大梁的局势。
就是这位风烛残年的老相,此时心中所念,皆是想要帮着大梁度过这一劫。
“西凉和大安联手,这次若是不得到他们想要的,想分化他们很难,大安想要的从来都是北原,而西凉国想要的就是凉州,可凉州本就是西凉划出的一部分,若是给了,大梁未来三百年都别想收回失地,所以此去西凉,必定是死路一条。”
李载神情凝重,“我不会给凉州,就算打光凉州最后一人,我也绝不会让敌人住进自己的家里,陆相,此去,你可以许他们凉州,甚至可以许他们数不清的金银美人,但我不会给,你能拖多久拖多久,结局只有一个死字,你可愿去赴死?”
此时,陆老的眼神温柔了几分,似乎又一次找到了少年时意气风发,“谢谢你啊,李文若,纵然你是让老夫去送死,但这把老骨头,还能为大梁一全风骨,真是最适合老夫的死法了,老夫答应你,你可否答应老夫,护着丫头一生?”
李文若心里颇为感触,朝着老相行礼。
“我李文若在此起誓,陆成君从今以后,便是我李载的家里人,无论她是想留在李府,还是将来离开家人,文若必将以兄长之礼,护她一生。”
因为敬重眼前老者,李载并未对这位小姑娘有任何非分之想。
陆成君此时早已热泪盈眶,当然,并不是因为李载的一番话。
只是因为她清楚,今日之后,爷爷要去西凉赴死,父亲也要去西海赴死,而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男人一手促成。
陆国忠转头看向陆士襄,“襄儿,今日一别,今生你我父子大概率是不会再见了,为父此去,不怪任何人,我反倒是要谢谢李文若,给了老夫这么体面的死法,何其壮哉?你可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