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鸿渐道:“每日闲散无事,不是写字作画便是赏月赏花,已经养得和常人无异,无需担忧。”

聊了一阵后,孙鸿渐道:“芝儿,我和你夫君有些话要说,你和源儿去外头逛逛吧。”

沈琼芝诧异:“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吗?”

孙鸿渐笑:“对。”

裴玉朝也笑:“难得回京中,自然是要好好逛逛。”

她无奈,只得跟着孙源出去。

孙源扶着沈琼芝上了车,陪她慢慢地看了一会儿街景,忽然道:“母亲,儿子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沈琼芝问:“什么地方?”

孙源道:“等母亲去了就知道了。”

沈琼芝迟疑着点点头。

车辇一路畅通无阻进入皇宫时,沈琼芝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识抓住孙源的袖子:“你......”

孙源隔着袖子按住她的手:“母亲别慌,这也是父亲和叔父的意思。不管怎么说,太子都是母亲的骨肉,哪有不让母子相见的道理呢?”

沈琼芝慢慢收回手,垂眸:“那个人是不是也知道我回这边来了?”

孙源道:“圣上不知,他甚至连母亲还活着这件事都不知道。”

沈琼芝睁大了眼:“你叔父活着回来一事在大夏沸沸扬扬几年,周边数国没有不知道的,大盛这边岂会一点风声都没有?”

孙源道:“圣上这些年完全不理外事,接触的只是那几个有限的人,还禁止任何人在自己面前谈起往事。他向来是个说一不二的独断之人,此事消息不定,没谁敢冒死触忌讳,即便是得到风声的太子,也不敢往深处想,更不敢相信母亲还活着。”

沈琼芝嗓子有些干:“为什么他也不相信......”

孙源道:“父亲还活着一事知情人甚少,叔父也把大梁那边的事处理得太过干净,几年前的回归又过于高调突兀,许多人都怀疑他是大王妃安排的替身。圣上自己就是用替身的人,太子再聪明也只是个小孩子,犹豫不信在所难免。”

沈琼芝沉默许久,忽然发现了不对的地方:“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孙源微微一笑:“我是圣上愿意见的几人之一,太子也私下称我为大哥,时不时问我母亲曾经的事情。他一直很想念母亲,还说母亲很爱他,如果活着,不会不来见他和大黄的。”

沈琼芝垂首哽咽,攥紧了拳。

紫宸宫深处的小院子里,掩藏在竹林中的几间房虽朝向极好,却因常年垂着帐幔,光线极暗。

阴影中,晏煜廷懒懒歪在榻上,漫不经心地盘弄着手中的东西。房内一片狼藉凌乱,空酒壶,碎掉的杯盏,破成半截的书画,等等。

更多的则是各式各样的复杂九星连环,大多数都被解开或硬掰开了,随便扔在地上,少说也有几百个。

他的长发就那样随便凌乱地搭在身前,衣袍松散不整,面容苍白,身形消瘦许多。即便如此憔悴,却依旧难掩他艳丽无双的眉眼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