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太太曾经倚仗的身份和阶级底气,如今成了她的软肋,再憋火也只能老老实实低下头去。

沈琼芝看出了孙老太太的刻意放低身价讨好,以及她眼底里的不甘和嫉妒,但并没有太大的感触,只觉得有点好笑。

自打她给自己离开孙府设定了一个时限后,沈琼芝惊异的发现,曾经在乎和受困的许多事情,现在都能看开了。

上辈子她觉得自己永远是孙家的人,死了也是孙家的鬼,所以才会那么在乎这府里人的看法,就像是被拴在了一个笼子里,永远找不到出路和解药。

至于现在,她不想管这些了。除了以后有了把握的时候狠狠捅他们几刀复仇,她和这些人不再会有任何交集,就随他们作耗吧。

到底是风云变幻,谁也料不到下一出戏。

原本刻意低调俭省的沈家,身份忽然涨高了这么多,于情于理都不该再低调俭省了。伯爵府上太寒酸,不仅仅是不给天家脸,更是断了后续的交际门路。

沈老太爷本就是个喜奢侈的性子,前些时憋得发慌,而今可算是能够展露天性,拼了命花钱。

先是大摆七天宴席招待亲友,又请了戏班百乐,说书曲艺,端的是热闹非凡。原先遣走的奴仆们都叫回了府里伺候,头面衣裳焕然一新,头比原先昂起了许多,满面都是与有荣焉。

流水般的山珍海味美酒被送到席面上,一戏毕,老太爷一声令下,早已预备好的下人们猛扬簸箩,大把大把的铜钱往台上洒,满台都是铜钱相撞之声,清脆震天。戏子们欣喜若狂,齐齐跪拜高声谢恩。

这繁华风流之象,竟是比原先沈家未出事前更要豪奢数倍,叫人无比艳羡。

沈琼芝看着这情形,心中微微捏了把汗。

倒不是担心娘家人花钱太过坐吃山空,她知道封爵的好处,免了税后家里的财产少说也要翻几番;更知道父亲和两位哥哥都不败家,母亲和嫂子们都是生意好手,大家能花更能赚,沈家如今总体来说依旧是进多出少。

可她不知为何,就是心中不安。

或许是先前得意之时忽逢变故,让她产生了心理阴影,总觉得月满则亏,乐极生悲吧。

就在沈琼芝心神不安之时,余氏身边的丫鬟笑盈盈地请她过去,说是老太爷那边有事要商量。

沈琼芝嘱咐了孙源一声,叫他好好看戏不要随意跑动,人太多容易出乱子。见孙源乖巧答应,她便放心起身离去。

到了内厅后,沈琼芝发现厅里除了爹娘,还齐刷刷坐着大哥大嫂,二哥二嫂,每人面上皆是神情严肃。

“这是怎么了?一个个这样正经,倒是叫我不习惯了。”沈琼芝落了座,笑道。

余氏谴退所有下人,并让心腹丫鬟在门口把守着,若有人过来提前早早通报。

“芝儿,这次叫你来,是想和你商量一下往后家里钱庄分红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