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两人再没有任何目光交汇,但彼此心有灵犀,无需多言。

夜里一家人一起吃饭时,沈老太爷兴致勃勃地和沈琼芝说起了接下来的打算:“昨儿我和几个新认识的老大人一块喝酒,他们告诉我,最近有户人家打算全部回祖籍那边去,留下好些房屋地契便宜脱手,是个大便宜。我看价格合适索性包了圆,这样一来又省不少。”

沈琼芝知道老父亲耳根子软,受不得别人吹捧或者装可怜,怕他为了面子明知道不对还使憨钱,往后被新圈子那些老贵人家当笑话与冤大头:“都有哪些产业?花了多少钱?”

沈老太爷美滋滋告诉她:“一个一百二十一间房的大宅院,一个三十六间房的小宅院,京郊一座自圈山水林地的避暑小庄子,还有九街那边吃租子的几个院子,这些拢在一块儿只要了我不到一万两银子。对了,那小宅院就在咱们家南边儿,只隔着一户人家,小是小了点,地段却是不错。”

沈琼芝松了一口气。虽说没赚太多,至少不亏。

她笑:“我才要和爹说避暑庄子的事,没想到咱们家这就入手了。择日不如撞日,既然是现成的地方,明儿我们就去瞧瞧吧,正好坐一坐新车子。”

沈老太爷哈哈大笑:“我家姑娘怎么回事,不过是个凉快点的去处罢了,难得见你这样急切!好好好,明儿我们老两口就带你去!”说着吩咐管家提前去那边打扫收拾,并带些新鲜果蔬鱼肉点心过去备用。

夜里,沈琼芝正要打发人去拿热水来沐浴更衣,先前在大嫂那里对视过的女人来了,手里还拿着个雕花木盒子。

“姑太太,这是我家太太让我送来的西洋玫瑰花皂和茉莉澡豆,说是让您挑喜欢的使。尤其是这西洋花皂,里头不知加了些什么,用起来比外头的要更润泽一些。”

沈琼芝笑:“大嫂忙成那个样儿,还记得我这边的小事。辛苦嫂子送来,坐下来喝杯茶吧。你们呆着做什么,快去倒茶拿点心。小婵,你去隔壁房把箱子里预备的荷包拿过来。”她三言两语,瞬间调走了所有的人。

屋里只剩下她们二人后,不等沈琼芝主动开口约见裴玉朝,那女人就轻声道:“大人已知您今日回家,晚些便过来。夜里还请太太警醒些,不要睡过去。”

沈琼芝面上微微一热,点点头。

心里头存了见面的期待,等候的时间就像是掺杂了金黄的蜜糖,一点点浸润到裂开的那些伤痕中去。

这种感觉,和以前等着和他见面的时候截然不同。

曾经那些小心,疑虑和拘谨被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冲散开来,与疲惫一起融入热水里,消失无影踪。

而心底封存冰冻的那些情愫,则和澡桶里那些干花一起吸饱了水液,如时光倒流浮起水面,重新绽开了娇嫩的花。

虽然裴玉朝身上还有许多她想不明白的谜团,可她能够感觉到,这个男人是一直站在她这边的。

只要确定了这一点,其他的都无伤大雅,可以日后慢慢了解。

夜里,沈琼芝的院子早早熄了灯。

小婵不像春棠夏莲她们那样忠心耿耿,一心惦记着和这边府里爹娘姐妹们说话。沈琼芝说让她自己去玩不用守着,她果真伺候沈琼芝睡下后抬脚就跑,甚至打定主意和她们挨着睡,叽叽喳喳到深夜。

其他人也被沈琼芝找借口打发了,不是去偷偷跑去沈家下人房喝酒打牌,便是早早在通铺上鼾声如雷,谁都没想要去守着太太。

这里是太太娘家,又是这么里头的地方,太太都放话让她们好好放松休息了,有什么好守的。

沈琼芝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确定院子里的下人们都不在卧房这边后,轻手轻脚穿好了衣裳鞋袜,下了床,坐在梳妆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