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灯会,是大盛热闹程度不亚于花朝节的另一个民间节日。

起初这个节日的诞生是为了追思去世的亲朋好友,后来渐渐演变成了人们出门探亲,喝酒,聚会,歌舞,祈福,追悼等为一体的节日。

许多平时操持家务没有空闲玩乐的妇人们也能趁这个机会光明正大轻松一下,和姐妹女友们相约着一起到河边放灯吃点心,划船编花,携手逛街,直到夜深才回去,不用担心公婆丈夫抱怨。

起初,沈琼芝本想和孙源那边的车队分两路出门,避免孩子撞到什么不该看到的,可临吩咐的时候忽然改变了主意。

像那种往生功德法事,通常最少也要一个半时辰,并且孙源作为追荐的名头,又是逝者的唯一后人,必定是要跪在蒲团上用心聆听,全程参与仪式,根本无心无暇关注其他。

本身沈琼芝就没有充足的理由去观里诵经,又特意与继子分开更显得奇怪,倒不如随他一同前去,显得天经地义,无人微词。

即便是背后谈论起来,顶多说她刻意讨好孙源,做出一副慈母的样子,万万想不到别处去的。

孙源得知沈琼芝要同他一道前去,高兴之余,又有几分不好意思。

“儿子如今也不是小孩子了,母亲不用担心我,有嬷嬷们陪着指点,想必出不了什么乱子,我自己一人也行。”

沈琼芝笑:“等过几年再和我说这话。你看咱们府里和你差不多大的少爷小姐们,哪个不是日日在父母跟前撒娇笑闹?还是说你嫌母亲跟着碍事不得自在,若是如此,那我便不去了。”

孙源连忙道:“没有没有,我怎么会嫌弃母亲,我只是怕母亲为了我太过操劳......”

越说到后头,孙源就越有些别扭,声音也变得轻了。

他除了晨昏定省,便是在学中读书,连吃饭也多是在学里,回家后与沈琼芝实际共同相处的时间并不多。

再加上他一心苦读,很多事周围的奴仆们不说,他也不知道。在孙源看来,他还以为沈琼芝是那个一天大大小小几百件事等着她做的忙碌主母,心中总有几分小心翼翼,怕给她又添了事情。

像这样美丽能干又善良的母亲,他岂会嫌弃?要不是碍于无血缘关系,且年龄相隔小多少有些尴尬,他都恨不得像一切撒娇的孩童,腻在母亲怀中享受她的轻抚,永不放手。

沈琼芝对孙源眨眨眼:“实不相瞒,你母亲我如今是闲人一个,不怎么管这府里的事情了。像那些不要紧的繁杂家务,都是你春棠夏莲两个姐姐看着处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是不出面的。别说操劳,我都快闲得身上长草,就打算借着这个由头出去透透气呢。”

孙源听这话后放了心,腼腆地答应了。

沈琼芝摸摸他的头,道:“赶紧去学里吧,记得今儿和先生说一声,早些下学回府。”

孙源点头,规规矩矩地行了礼,这才离开。

春棠和夏莲对孙源的孝顺知礼十分赞叹,你一句我一句地夸了起来。

“少爷可真是个好孩子,事事都以太太为先,比寻常嫡亲母子更多得十分孝心。”

“我听他院里的嬷嬷丫鬟们说,少爷待她们也都是和和气气,从不骄纵使性儿。莫说打骂了,平时无意弄坏了什么东西,他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反倒关心她们伤着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