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真的, 就关于夏渊官复原职这个事儿, 若是让朝中官员各自发表一下意见的话,每个人都有话说。
想他们, 十年寒窗苦读, 那么多头悬梁锥刺股的日日夜夜,抱着一大堆三年科举五年模拟的试卷,从无知稚童刷到满面胡须, 最终能爬上金榜、鱼跃龙门的哪一个不是天之骄子?人中龙凤?
而夏渊, 不过是一个小乞丐,一个没有任何功名的小乞丐。
在他们十五六岁还在为了考一个秀才或举人而日夜苦读、忐忑不安的时候,夏渊已经入了刑部有了正职!
在他们从千军万马中厮杀出一条血路, 拼尽全力挤掉千千万万的考生, 终于考中进士、等待分配官职的时候,夏渊已经连升数级成为了他们的上宪!
在他们有了正职,老老实实的在基层干政绩、熬资历的时候, 夏渊乘着火箭“biubiu——”成为了他们可望而不及,这辈子都不一定能熬到的一品大员!
你说这气不气人?!这拉不拉仇恨?!
终于, 先帝驾崩, 新君继位。这个浑身加成着官场锦鲤BUFF的小子被抹了下去,让他们稍微找回了点这世界还算公平的安慰感。
结果,这才几个月?这小子就又完好无损的回来了?
众大臣表示:我欲日天。
孙太师、庄太傅这两个老对头, 少见的一起登门拜访了另一个朝中新贵, 萧斐萧中堂。
具体三人头对头聊了什么, 没人知道。总归不过是各怀鬼胎、各自为己。官场上永远都没有绝对的盟友和敌人, 有的只是相关的利益。
“夏渊官复原职一事,过完年文渊阁便会正式下发公文。在此之前,还望二公守密,莫要外传。”
“这是自然。”
话是这么说的,可是现在只要长耳朵的官员,谁还不知道这个事?明明就是小皇帝故意传出去的好伐?
隔日,蓝嬷嬷找到夏渊时,她还赖在春满阁的床上睡的正熟。
蓝嬷嬷在暗中看着她醒来,伸了伸懒腰,坐起身,巴拉了几下自己的头发,迷迷糊糊的喊道:
“画娥。”
蓝嬷嬷叹了一口气,这丫头还真是没心没肺,旋即隐到一旁,等待着她梳洗完。
夏渊刚唤完,卧室的纱帐便被撩起。画娥领着一个手捧水盆的丫鬟进来。
“主人,可是要梳洗?”
“嗯。”夏渊赤脚下地,开始考虑小皇帝说的让她官复原职的事情。走到一旁将手浸到铜盆里:“程昊回京之后可有什么动作?”
“他还算老实,就是他手底下的人有些张狂。”画娥娇媚的声线中带着些许笑意。
“自从年初的时候主子您将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官员拉下了一批,文臣一脉便有些势弱。太师门生现在基本上都是夹着尾巴做人,新帝刚任命的那些新人现在还根基不牢。唯有太傅庄晃及其门生尚能在朝堂之上有一些话语权,可依旧无法跟那些武将抗衡。”
夏渊洗过脸之后,接过她递来的白巾擦了擦。心中想到难怪小皇帝要她回来,原来是想借她三朝老臣的身份给文官一脉镇镇场子啊。
“程昊那老家伙现在看先帝不在了,心也就大了。一朝天子一朝臣,他手中的兵权和虎符也该交出来了。”
夏渊说着坐到铜镜前:“随便挽个中髻就行。”
她现在明白了在江南的时候高知府和毛知县为什么要拉拢她,肯定是赵迎透露出了要她回来的风声,庄晃想提前给自己卖个好。
“老而不死是为贼,这群老贼一个比一个能作怪。”
既然小皇帝想跟她互利互惠的做交易,那就说明他会帮收拾好自己在江南的烂摊子,让臻王抓不住自己绑架乌茂轩的证据。等她官复原职了,就是堂堂一部尚书又兼着太保和三朝老臣的名头,那乌宴到时候即便想动自己,无凭无据的可得仔细掂量掂量。
“程昊......庄晃.......”
既然小皇帝有诚意,自己也得摆出诚意给他看看不是?
“乌宴.......”
夏渊冷笑,几个老不死的家伙,一个个的都这么大年纪了不好好颐养天年,非要扒着权利不放手,有意思么?
“好了,主人您看看可还满意?”画娥笑着同她一起望向铜镜里清携俊逸的男子,不由的感叹道:“主子生的可真好看,若真是男子该是怎样的惊艳绝伦啊。”
夏渊并不发表意见,站起身:“再过几日梅若与阿蒙他们便该到了,你好生安排一下,莫要动静过大。”
“好的,主人尽管放心。”冬日的京城十分寒冷,出门时画娥为她披上了一件雪白的狐裘披风,更衬得夏渊面如冠玉,俊俏过人。“龙哥和鹰哥都不在,还望主人注意安全。”
“嗯。”夏渊点了点头,向外走去。
不管怎样,既然答应了赵迎,那她便会尽量多牵制一下这些老臣,等待朝中的新鲜血液能成长起来。
临近春节,京城的坊市里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处处洋溢着即将过年的喜庆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