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秀轻咳两声,“皇后有事,直说无妨。”
姜郁想了一想,随口问一句,“臣听闻北琼的三皇子过边关入西琳境。”
毓秀一皱眉头,华砚昨日才进宫来报信,怎么才过了几个时辰姜郁就知道了。莫非边关也有右相心腹?又或是神威将军府有右相的眼线?
若姜郁的消息来路不正,绝不敢这么大张旗鼓地跟她说。毓秀干脆直言相问,“皇后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姜郁蓝眸一闪,“昨日公主告于我知的的。”
灵犀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也不是什么让人欣喜的事,却不知向灵犀通传消息的又是哪一个。
毓秀故作不经意地笑道,“皇后可知公主从哪里知道的消息?”
姜郁细看毓秀的表情,她眉眼之间的不悦并非忌讳他与灵犀单独相会,而只是在担忧灵犀与谁私交。
“公主在宫门口遇上华砚。”
毓秀一派云淡风轻,对姜郁笑道,“神威将军得到边关奏报,吩咐惜墨进宫递送奏章。”
姜郁似笑非笑地点点头,也不接话。
二人心中各有想法,沉默半晌,毓秀喝了半杯茶,对姜郁笑道,“灵犀是我亲妹,除非三皇子入赘,我绝不会应承她与北琼的婚事。”
姜郁一愣,这才明白灵犀昨晚失态的缘由,想必她是担心自己会成为毓秀派去联姻的棋子,一时无措,才在他面前发泄情绪。
站在灵犀的立场,若她是皇帝,定会把毓秀嫁到北琼,一可安邦定国,二可排除异己,一石二鸟,何乐不为?
可毓秀不是灵犀,她的思虑,比灵犀深沉。
“臣听闻三皇子深得君心,其父有意立其为皇储,入赘西琳之事,恐怕行不通。”
毓秀点头笑道,“西琳新皇大婚,北琼只是出于礼节派皇族来道贺。”
姜郁摇头冷笑,“醉翁之意不在酒,皇上要早作准备。”
毓秀含笑应声,二人谈笑半晌,侍从通禀,定远将军派人传边关奏报。
毓秀与姜郁对望一眼,各自收敛面上笑容。
才在朝上,定远将军半字不提边关奏报,他现下要递送的绝不是十万火急的军报。
毓秀吩咐宣人进殿,殿门一开,呈书人躬身进门。
姜郁见到来人,一时面如寒冰。
纪二公子风华飘逸,出尘如仙。
当初在大婚宴上,姜郁就对纪诗极为忌惮,与凌音的放肆张扬不同,此人的手段都藏在内里,看似清茶一杯,实则烈酒一壶,姜郁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他绝非善类,想必同他那杀人如麻的哥哥一样,骨子里带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狠绝。
定远将军派来送信的是备选进宫的二弟,不难猜测其用心。
姜郁在心中暗叹,皇城内外,官宦子弟之中,称得上德行品貌皆全的只有华砚一人,若华砚真心与他争锋,他恐怕连一分胜算都没有。
毓秀认得前来送信的是定远将军的二弟,宴上同凌音琴瑟和音的那一个。
纪诗一进门就瞧见了姜郁,却也只对毓秀行礼。
毓秀将两人间的暗潮汹涌看在眼里,笑着对纪诗道平身,遣宫人取他手里的密折。
密折里是定远将军挥毫的一列草书,只写了五个字,“欧阳苏入关”。
毓秀心里一惊。
欧阳苏,字白鸿,南瑜储君,康庆帝的嫡长子,其母闻人皇后未嫁之前是北琼公主。他与北琼三皇子是姑表兄弟,与毓秀是堂兄妹。
闻人离与欧阳苏都未娶正妃,此来西琳似皆有联姻之意。公主只有一个,求亲却有两家,就算真的让灵犀远嫁,也没法把她分作两个。
毓秀正沉思,姜郁已起身上前,拜问定远将军的密折里写了什么。
毓秀不好隐瞒姜郁,只好将折子里的五个字对他说了。
姜郁一皱眉头,“二位皇子若出使西琳,为何连一封国书也不通,贸然前来,实在太过失仪。”
毓秀一声轻叹,“西琳文不及南瑜,武不比北琼,朕才登基不久,政事上未有建树,难免被人看轻。”
一句说完,她又对纪诗说一句,“子言送信辛苦,先退下吧。”
姜郁与纪诗都惊异于毓秀记得纪诗的表字。
他的字是定远将军在大婚宴上无意中透露的,当时的情况难堪,也难怪毓秀记忆犹新。
大将军到帝后前道贺时已醉了酒,早忘了君臣礼数,豪放不羁的姿态展露无遗,还逾距拉住毓秀的手絮絮叨叨表了一番忠心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