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菲笑着摇摇头,“啊,这样还得多谢你,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齐家什么时候能放我出来。”
却忽然抬手,把已经演练过无数遍的动作飞快再重复一遍,手用力贴着对方腹部一划,谁也不会料到她胆子这样大,竟然会在这里对人动手。
叮当一声,半根指节长的刀片带着血被丢在地上,齐菲满不在乎地耸肩,拿纸巾把血渍擦干净:“你打我Daddy一枪,作为他女儿,于情于理我都应当还你一次。不过你放心,划一刀而已,不过多出点血,现在去医院做个缝合手术,过两天一样活蹦乱跳。”
说完,转过头,笑眯眯地去看身后的人,“东哥,不给你的好兄弟快些喊个人送他去医院吗?”
男人把枪在掌心一转。
这下,是真真正正对这个外表清纯,却能看出内心毒辣的少女有了兴趣。
之后的事情究竟如何发展,顾飞是不清楚了。
他躺在手术台上盯着刺眼的手术灯,忽然间满脑子都是一个人的模样,医生的手法娴熟,缝合个手掌那样长的伤口也是件小事,毕竟没一下子把整个肚子都给划开,所以也没人特别在意。
甚至开车送他来的兄弟都开玩笑说,男人身上就应当有点伤疤才够潇洒,只不过他这属于被偷袭,倒是没有那么光荣了。
送他下了手术台,医生原话是要他住院领养,但他被推进病房之后没多久,就忽然间换了衣服开溜。
腹部痛得要命,偶然路过的行人看见他衣服上大片血迹,个个吓得仓惶躲开,倒显得他像是个携带传染病病菌的人一样——生活在这座城中,街头斗殴的事情又不少见,有必要被吓成这样吗?
他想去找一个人,就想见一面而已,但是害怕被对方察觉自己现如今这个状态,跑去便利店买了两包烟,躲在角落里干脆全部抽完。
一低头,自己闻闻都呛到受不了。
啊,真是要疯掉。
不过见到人又怎样?
分别小半个月,他多生出了许多自觉性,对方一皱眉,他就知道自己需要赶紧离开,跌跌撞撞跑出楼道,他感觉自己像个幽魂一样,飘啊飘,飘到了路灯旁坐下。
原本他满肚子想要出人头地的想法,但今夜里看着东哥放任外人出手伤自己兄弟反而无动于衷的模样,他忽然又觉得有些寒心……
不如算了?
兜兜转转还是这出戏码,他自己都开始觉得无趣,怪不得眉姐总说让他不要再去,他非要不听非要不听,最后却被这样一出小事给打败。
他靠在灯柱上,安静听着穿堂风吹过,心想,如果眉姐再劝他一次,那他一定听话收手,不管退出的代价有多么大,他都付得起。
不过想着想着,又觉得好笑——他才刚刚把人又惹恼,哪里还会跑出来再劝他一次?说不定现在正在骂他蹬鼻子上脸不知好歹呢。
他伸手摸摸兜,感觉动动胳膊都吃力,浑身发冷,但还是特别想再来支烟抽,喉咙里发痒,心里头也特别难过。
可是他又听到由远而近的脚步声响起,艰难地睁开眼,就看见幽幽灯光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自己斜对面。
他以为是自己在发梦,忍不住伸手,想抓住那人手臂,但等到真抓住的时候,却被猛地一惊。
“眉姐……”
他喃喃,靠过去之后,乖顺地像只小绵羊。
他能感觉到那只手摸了摸他发顶,然后小心翼翼地问他:“能站起来吗?”
能啊,为什么不能。
但他眯眼,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好没力气,站不起来。”
说完,心里偷笑不停。
他真是喜欢极了眉姐的口是心非,和总对他心软的模样,知道眉姐吃他这一套,就次次表现出乖顺与无害的样子。
他听见对方在叹气,明明是还在生他的气,却又不得不认命似的主动将他搂住,然后带起来。
他趴在对方肩头,语调软绵绵:“眉姐,你不要担心,我去过医院了喔。”
“闭嘴。”
路灯下,两条影子摇摇晃晃,终于是在几步路后彻底融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