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就说吧，还非要用这么别扭的语气，林慧盯着他的背影偷偷抿嘴一笑，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噔噔噔跑过去和他并排前行——

“喂，我想吃蛋包饭。”

“吃什么蛋包饭，大晚上的也不怕消化不良。”

“那你咧？”

“……火，火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还不如吃烧烤呢！”

少男少女的说话声在街头飘着，因为一场意外而到来的欢乐时光，从街边的烧烤摊开始，再到巷尾游戏厅结束。这是近年来贺文景头一次说过最多话的时候，笑意根本抑制不住。

街头的路灯昏暗，橙黄色的光晕打在冰冷的柏油马路上，四周微风吹过，好闻的食物香味顺着小吃街的方向飘过来。

林慧抬腿直接一步两个台阶，伸手在前头人跑走之前抓住了对方的衣服，脸上笑容还未落下，跟他说：“喂，你背着我的包就想跑啊，输了就输了嘛技不如人还不承认，怂！”

贺文景撇头含含糊糊：“明明是因为我让着你，蹬鼻子上脸……”话还没说完，裤兜里的诺x亚忽然间叮叮当当响了起来。

未完的话被打断，贺文景一手伸进裤兜里摸手机，一手把林慧的书包递回去，背上还在隐隐作痛，不过那些都是小事儿，他完全可以掩饰过去。

目光在屏幕上一扫，迅速又往林慧那边看了一眼，女孩正低着头调整背带，心情很好地在哼着一首很耳熟的曲子，贺文景捏紧了手机，忽然间觉得喉头发紧。

林慧抬了头，看他表情有些怔愣，心里奇怪：“怎么了？不接电话？”

贺文景回过神，啊了一声，“那个什么，我妈打来的，可能又有什么急事儿吧，要不你先等一下？”说着，指指另一个方向，“我接个电话去。”

林慧是完全没想那么多，随意摆摆手就说那你去呗，等贺文景真的转身走开的时候，她重新把书包背到了自己身上，脚尖在地上蹭来蹭去，觉得自己真的是在一瞬间返老还童了——十几岁的时候，生活无忧无虑，日子都过得特别叫人安心，哪像以后的那些日子啊，什么都是黯淡无光的，黑漆漆的夜叫人一闭眼就觉得呼吸不上来。

同样是黑夜，可心境却变得大不一样了。

她站在一旁，仰着头，目光对上夜空的星辰，唇边带着柔软的微笑，却完全没有看见贺文景方才转过身去的模样。

明明一直是风轻云淡，好像真的就是个十分随意的电话似的，但刚一转过身去，那张脸上立刻被笼罩上了一层阴霾之色，在昏黄的路灯下，甚至有种神经质的疯狂在他面上浮动不停。

他接了电话，声音很轻地喂了一声，瞳孔似乎在微微闪动，然后那头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但肯定是不太好的内容，所以就见他垂眼，看着地面，半晌后才扬起一个讥讽的笑容，说了一句好。

电话被挂断，贺文景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转过身的时候，他看着女孩看在路灯下，百无聊赖地伸着脚去踩自己的影子。夜风呼呼吹过，女孩下意识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见他站着不动，就歪头摆摆手，笑着喊了一声：“快过来啊。”

那软软的喊叫声一下子击中了贺文景的心脏，让他本来就不平静的心跳再次加速，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似的。他眨了眨眼，长长吐出一口气，忽然间冒出了一个让人抑制不住想要微笑的想法——这个人在等他，原来也有人会等他。

……真好。

这样的认知让贺文景觉得，心脏里某处忽然间变得酸酸涨涨。

他握紧拳头，努力挤了个笑容走过去，和女孩靠在同一根灯杆上，还颇有心机地调整了一下位置。

于是两条长长的影子重叠在一起，最长的那个影子把稍矮一头的给盖住，就像是……他在把她拥入怀中一样。

林慧毫无察觉，侧头看他。

这个角度让什么都变得迷迷蒙蒙，贺文景垂眸，静静看着那靠得很近的双眼，感觉这样的距离太近了，近到他都听得见对方轻柔的呼吸声。女孩的长发束在脑后，可是折腾了一下午她都没想起来重新梳理一下，那边缘处就有碎发落下来，贴在她的脸颊，隐没在她的领口。

没人说话，看着那双乌黑的瞳孔，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一般优美，大脑里铛一声响过，贺文景似乎想到了什么，超速的心跳也在撺掇着他，让他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四目对视间，他好像昏了头，忽然就把身子往前轻轻凑了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