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清殿。
金色的琉璃瓦,在光线的照射下,愈发的熠熠生辉,忽地,这耀眼的光线在无人知晓的时候,扭曲了一瞬。
与此同时,龙榻上几近于无的呼吸,被强行延续了下去。
“陛下?”
“陛下怎么还不醒?”
“哎呀,陛下之前就染了风寒,偏柔贵君还要邀陛下去高楼赏月,结果害得陛下摔了下去……”
“你们说陛下会不会醒不过来了?”
“别胡说!”
“就是就是,陛下乃是天女,必然会万岁万岁万万岁的。”
“可是之前御医说陛下……”
“啊——陛下的眼睛动了——”
凌芳觉得耳边的声音吵吵的要命,吵得她恨不得爬起来一人一拳全部打出去。
大清早的扰人清梦,人干事?
“陛下……陛下……”
“陛下,您快睁开眼睛看看臣啊!”
“陛下,臣……”
各个掐着嗓子吐出来的呼唤,让凌芳莫名的头皮发麻,浑身一哆嗦,倏地睁开了眼睛。
“陛下!”
“陛下您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臣得见陛下安康,臣……”
“……”
十来个穿红戴绿的人,俱都用一双饱含深情和欢喜的目光看向自己。
凌芳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然后又觉得哪里不对,皱了皱眉,她下意识的从这一张张化了浓妆的脸上往下滑……
滑过喉结……
喉结!
为什么他们会有喉结?
男人?
嗯,男人穿的这么花枝招展,莫不是人妖?还是其他什么特殊人种?
正想着这个问题呢,她的目光又自觉地耐不住寂寞地,滑过喉结的目光,再往下看去,而后停留到胸口上……
可惜,这些人穿的裙子都太过于保守,看不甚清楚。
凌芳内心小遗憾了下,突然目光一亮,灼灼的落在了一个穿着非常暴露的人身上,在对方那一马平川的胸口上停留了足足十秒。
竟然,真的是……男人!
“陛下~~”被盯着的玫君脸上微微一红,而后便娇滴滴的靠了过来。
“陛下~~”
玫君一边靠过来,还一边特别主动的将自己的胸口送到了凌芳的唇边,好似在邀请自家尊贵的君王,亲一亲,或者咬一口一样。
凌芳:“!”
其他的十来位后君见此,各种羡慕嫉妒恨,甚至有一个火辣的,直接双手一用力,扯开自己胸前衣襟,也这么热情主动的靠了过来。
凌芳:“!!”
有一就有二,所有后君像是打开了什么神奇的开关,一个接一个的露·胸了……
露!
胸!
了!
然后,这一个个平坦光滑的胸,宛若一块块叫做“男人”的大石头,一个接一个的砸了过来。
凌芳本因为脑中跟着冒出来背景记忆而有些不好,结果再被众多后君如此热情“挤压”,顿时就觉得脑中好不容易搭起来的、本就摇摇欲断的一根神经,“啪”地断了,她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红墙绿瓦,雕栏玉砌,百花盛开。
这是御花园。
美不胜收的御花园,是她的地盘,而她——名凌芳,是凌国第三位女皇。
“陛下,陛下您怎么又站在这里吹风了?哎哎哎……快快快,把陛下的大氅拿来!”
太监哑着嗓子招呼一声,然后又手忙脚乱,却又足够小心翼翼的给凌芳披上了大氅,并且还主动站在了风口处,给她挡风。
唉,虽然都快到夏季了,可是陛下前几日受寒严重,头又磕坏了,好不容易挺过来,可不能再病了。
要是病没了……她这种大太监可就只有陪葬的命啊!
不。
陪葬还是好的,只怕直接被人拖出去乱棍打死,到死还连一个全尸都没有……
凌芳瞥了眼旁边的太监,轻而易举的从对方的面部表情上读取了对方的想法,目光不禁愈发的复杂了三分。
“陛下?您怎么了?”
凌芳摇了摇头,终究还是没将想要说的话说出口,毕竟,她要怎么说的出口?
说,为什么你是个女人,却是太监?太监不应该是……是什么呢?
男人?
可是记忆里面,皇宫中的太监分明都是女人啊,也只有女人才能当太监的。
不,这些太监已经称不上是女人了,因为去除了生殖腺,她们的声音会变的沙哑,形貌也会男儿化。
想到这,凌芳就忍不住想到自己醒来的第一天,看到一屋子的男儿,各个涂脂抹粉千娇百媚妖娆动人豪放露胸……的画面。
凌芳捂住脑袋,一脸的痛不欲生,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受到了整个世界的欺骗!
“陛下,陛下?陛下您这是怎么了?”大太监惊恐的开口,正急的要叫太医呢,却听着一声不悦的声音响起。
“放肆!何人在此大声喧哗?”
“……君后大人,奴见过君后大人!”
被称为君后的男人闻言,冷冷的“哼”了声,目光看向了还抱着自己脑袋凌芳,嗤道:“凌芳啊凌芳,就算先父后给你取了个男儿家的名字,你就真的当自己是娇弱男儿了?”
娇弱……
男儿……
神特么的娇弱男儿!
男儿怎么能是娇弱的呢?
不应该啊!
可是!
可是记忆里面,男儿,至少大部分的、正常的男儿都是娇弱的,需要人怜惜的,他们以妻为天,以女为容,他们这一生,这一辈子,都系在女人身上。
凌芳想到这,又忍不住捂住了脑袋,她觉得这些记忆如此的荒诞,如此的陌生,如此的——
莫名其妙。
【这,真的是我的记忆吗?】
【可是,可是如果不是我的记忆,又是谁的?】
“凌芳?凌芳!”
凌芳只觉得人中一疼,回过神来的时候,就见着面黑心狠的君后正在掐自己,明明瞅着自己醒来了,他还在掐。
用力掐!
“靠,你——你够了啊!”凌芳说着,一巴掌拍开了对方的手,气咻咻道,“你,君后,你别太过分,别以为你是男……的,我……朕就不跟你计较!”
“计较,你想要跟本宫怎么计较?你又能怎么跟我计较?凌芳,难不成你还敢废了本宫不成?”
“你!你!”
君后见自己堵得这花心渣女说不出话来,之前听到对方竟然活过来的坏心情,顿时转好,他站起身,特别慢条斯理的整理起自己的凤袍来,继续刺激这渣女,哪怕再不情愿,却也就不得不将后位交到自己手里的苦逼行为。
足足一刻钟后,他瞅着凌芳那气的“眼歪嘴斜”的样儿,这才心满意足的拖着长长的凤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