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芳道了谢, 便果断坐下了, 她为了顺理成章的翘辫子，身体确实被折腾的不那么好了, 别说跪着，就是站一会头都发晕。
“观阿芳的面色，似是不大好？”
“……近来身体不适，实在是有愧。还请娘娘勿怪才是。”
皇后笑了声，她这个人最是爱憎分明，上辈子的事情之前那么多年她都没有跟凌芳算, 现如今，自然也不会翻旧账。
更何况……
“昨日的事情, 多亏了阿芳，若非如此, 只安排……现如今这凤仪殿，就要换个主子了！”
“……娘娘说笑。”
“是不是说笑？阿芳你是聪明人，应该最是清楚。不过, 想想当年，再看现在, 时间过得可真快, 快到本宫都不曾料到, 本宫那娇软可爱的妹妹, 也到了能嫁人的时候了……”
这话？
凌芳眉梢微动, 若有所思。
“说来, 本宫还记得阿芳, 也有一个妹妹？当初的百花宴，阿芳你拔得头筹，你那妹妹反倒是落了个笑柄呢……”
凌芳一愣，半晌都没反应过来，甚至于在出了皇宫后，也一副怔怔的模样儿。
“夫人？夫人……”
“嗯？”
“夫人，咱们现在是直接回将军府吗？”
“……不，不回将军府，去……凌府！”
凌府。
嫁出去多年的小姑子，病恹恹的小姑子，突然回门了。
凌大嫂和凌二嫂面面相觑，却还是做出一派欢喜的模样，跟着婆母迎了上去。
凌芳花了点时间，和两个嫂子寒暄了下，然后便做出一副小女儿样，想要和凌母说悄悄话了。
凌母自来宠着这个闺女，见此又如何不应？
只是。
“你怎么突然问到那个死丫头了？那丫头，亏得我当初还想着，让你多个妹妹，日后也好多个帮忖呢？我呸！上不得台面的白眼狼！”
凌母说着，火气就蹭蹭的往上冒，再又说了好几句后，才终于言归正传道，“你出嫁没几天，我就找了个外地来赶考的书生，把她嫁了。”
“……嫁了？”
“不嫁了作甚？留在府里面碍眼吗？再说了，那丫头……在百花宴上想要陷害你就够白眼狼了，结果还是个蠢的，你结婚当日，还被捉到了与男人私会……真真是个不要脸的！”
“这，我怎么不知道？”
“傻闺女，你的大好日子，娘怎么着也不能让她带累你啊！”
“那，既然有了私会，为什么还要嫁出去？”
“阿芳，我的傻闺女！你莫不是以为那跟她私会的男人会愿意娶她？那男人……”
凌母顿了顿，好一会才摸了摸凌芳的头，低声的吐出了三个字，“三王爷。”
三王爷是八贤王一母同胞亲哥哥，只是不像八贤王贤名远播，还差点问鼎至尊。
他贪花好色，尚未成年就浪荡成性，偏偏还不娶妻纳妾。
是的，他后院女人一堆堆，但是一个有名分的都没有。
“若是别的男人也就罢了，这三王爷……难不成我们堂堂相府的女儿，还去做个没名没分的通房丫头？”
“凌巧那蠢货，自己没脸没皮也就罢了，娘是万万不能让她带累你，带累咱们整个相府的！”
凌芳听到这里，还是有些疑惑，这三王爷，究竟是怎么和凌巧勾搭上的？
毕竟，三王爷那是真的贪花好色，喜好的女子绝对各个都是美人，而凌巧的相貌……
凌巧的相貌？
凌芳心中一凛，倏地站了起来。
“阿芳？”
“娘，你……你知道凌巧嫁的那书生……是什么地方的人吗？”
凌母摇了摇头，不过她记不清楚了的，却有人记得清楚。
比如蔡嬷嬷。
蔡嬷嬷道：“老奴私底下打探过，好像是……边关那一带，叫什么嘉……嘉……什么关的？”
“嘉庆关？”
“对！就是嘉庆关！三小姐，您怎么知道的？”
凌芳的表情，那叫一个一言难尽，她瞅着凌母和蔡嬷嬷，半晌，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你们知道……邵寒，之前一直驻守在什么地方吗？”
“嘉庆关！”
凌母：“！”
蔡嬷嬷比凌母反应快，惊呼一声，忙道：“那……那姑爷带回来的女人，莫不是……就是凌巧？”
将军府，西苑。
孙灵儿打了个喷嚏，心头有些不安，但是不待她想明白，一阵孩子的啼哭声就传了来，让她心中一阵火起。
“环儿？环儿？”
叫了半天，没听到回应，孙灵儿无奈，只能自己走到孩子面前，皱着眉将孩子抱起来，瞅了眼，又给换了尿布。
然而。
孩子依旧“哇哇”的哭，巴掌大的小脸泪流满面，瞅着好不可怜。
孙灵儿瞅了几眼，有些嫌弃，也有些心疼。
她咬了咬牙，还是只能背过身开始给孩子喂奶，一边喂奶，一边心酸的掉眼泪。
本来以为生了孩子，日子会越来越好，结果不仅没好起来，反而还越来越坏了。
这么大的将军府，竟然连一个奶嬷嬷都不愿意请，还说什么府里面没有银子？
没银子凌芳和她的一对儿女能吃好穿好？就她和儿子什么都得不到？
想到这，孙灵儿眼底的仇恨终于再也压不住，迸射而出。
“小姐……小姐刚才是不是您叫我呢？”
“……嗯，环儿，你到哪去了？”
环儿额头上还有汗水，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在，“小姐，那边说缺人，环儿就……就被派过去帮忙了。小姐，我就忙了一会，立马就掐着时间回来了，咦……小少爷这是醒了？唉，小少爷……在吃奶呢，真乖。”
孙灵儿皱了皱眉，隐约觉得环儿这反应有点不对，可是细细一想，又想不明白有什么不对的。
毕竟，凌芳虽然假模假样的说什么想要自请下堂，结果这么久了，还坐在正室的位置上好好的，再加上之前又讨了皇后的欢心，那是更不可能下堂了……
所以，既然她不走，肯定就要变着法儿的折腾她不是？
至于环儿，必然是受了她连累。
“环儿，再过几天，等我们回了边关，就好了。”
“……回边关？将军要回边关？”
孙灵儿点头，眼中流露出欢喜来，她虽然并不那么愿意去嘉庆关，因为那样会让她受制于人，可是比起在这处处不自在的将军府，她宁愿去嘉庆关当家做主！
不管怎么说，自己生了个儿子，那对夫妻，多少也会顾念几分。
想到这，她的一颗心，愈发的稳不住了。
是夜。
邵寒一如既往的过来用膳，又看了看儿子，就打算和一腔那样离开的时候，却被一只手软软的拉住了。
孙灵儿眉眼含情，红唇微抿，宛若含苞待放的一朵娇花。
邵寒一怔，下一秒就反应过来什么，表情顿时就难看了。
“……我晚上还有事，你今日早点歇着吧。”
“将、将军！”
孙灵儿还想要吹枕头风呢，当然不肯放人走，她怯生生的拦着邵寒，问，“将军，是不是……是不是灵儿哪里不好？您……您这么久了，都不愿意碰、碰灵儿一下？”
“……跟你没关系，我……”
“那，将军是……嫌弃灵儿了吗？”
邵寒心里有点堵，尤其是瞅着面前的女人这么一副娇羞做派，越是瞧着，他越是觉得，这个人和阿芳，差别……真太大了。
阿芳不喜欢拐弯抹角，喜欢就是喜欢，哪怕是害羞了，还要嘴硬几句，瞧着颇有几分小孩子闹脾气的样儿。
而面前的人呢……
“将军？将军？”
孙灵儿说着，身体已经依偎在了邵寒的怀里，柔软的身体带着一股子甜香气息，而那双水灵灵的眼睛，就这么一错不错的看着他，看的他心头的火气，不知道怎么地就往另外一个地方涌去。
西苑里的好事，很快就传到了东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