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东西!你看看你——你看看你做的好事!之前一走七年就罢了, 现在才回来几天, 你就——打媳妇?毁了她的脸?”
“邵寒啊邵寒,你还记得你自己当初怎么说的?你还记得, 你自己娶回来的媳妇,是什么身份?”
“明天,不,今天晚上,也许都等不到晚上,凌家那边就会有人打上门了!”
话落, 老爷子甩袖就走,一副老子坚决不掺和这事儿, 这事儿如此丢脸,他坚决要当做不知道的模样……
要不然, 他和凌家老爷子的那点子交情只怕也要没了。
邵老夫人看一眼还在怔愣的儿子,又看一眼已经很快走的不见影的老爷子,气的狠狠剁了剁拐杖, 也走了。
一时间,偌大的花厅, 就剩下了邵寒一个人和老大夫一个人。
老大夫尴尬, 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准备悄无声息的离开。
毕竟, 当家主母被自家男人毁了容, 这家人情绪不好也是正常的。所以, 拿不到钱就拿不到钱吧,总比这邵家人回过神来,心生歹意,不打算拿钱嘟嘴,反而想要杀人灭口什么的……
“等等!大夫,你等等!”
老大夫心中一凛,下意识的抱紧了医药箱。
“大夫,邵某……有一事相问。”
“将军说笑,不知道您是……有什么事情想要询问老夫?”
邵寒闭了闭眼,好一会才道:“那种药……□□的药效,一般什么时候才会发作?”
“呃……将军是问,□□的发作时间?”
“不错。”
老大夫的眼神更加微妙了,嘴上却是侃侃道:“药性发作时间,有长有短,长的一个时辰也是有的,短的话……”
“最短多久?”
“最短也要一刻钟!”
一刻钟?
一刻钟……
那日,阿芳进花厅,有一刻钟吗?没有一刻钟!
原来,真的不是她。
可是,如果不是阿芳,又是谁呢?
“将军?将军?”
“嗯,大夫还有何话?”
老大夫摸了把自己的长胡子,假装自己并不是要钱,只是问:“将军,这诊金……还是老规矩,贵府送过来吗?”
邵寒愣了下,他还真不知道有这规矩,不过既然老大夫这么说了,他自然就是一点头。
老大夫闻言,顿时满意了,转头就走。
只是走了没几步,他又忍不住开口道:“将军,您要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老夫也许能药到病除呢?有些药啊,虽然能得一时欢愉,但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若是能不碰,还是不碰的好!”
这话说的意味深长,再配上那意味深长看向邵寒某个关键位置的眼神,简直就是赤果果怀疑他不行了……
邵寒:“!”
邵寒本来怔忪的冷脸,顿时黑了。
黑着脸送走了老大夫,邵寒在站在半掩的房门前,却怎么也提不起勇气,推开门。
许久后。
就在邵寒准备离开的时候,门,从里面打开了。
满脸憔悴,还面带疤痕的凌芳,无神的双眼,就这么跟他对上了。
凌芳退后半步,立马就要关门。
但是她快,邵寒比她更快!
“阿芳!”邵寒的手抵着门,神情几变,终究还是说了句,“对不起。”
对不起不是万金油,更不是后悔药,这玩意儿最是讲究时效性好伐?
凌芳心中嘲弄,面上表情却是怔愣,她看着面前的人,看着看着,本就红着的眼圈,越发红了几分。
然后,泪水再度蜿蜒而下。
第二次了!
第二次……看到她哭了。
邵寒只觉得一颗心都被揪住了,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是却又突然觉得,时隔这么多年,他竟然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除了心里那些绝对不该这时候说出的质疑话,他……竟然已经和她,这么陌生了吗?
“阿芳……”
“寒哥哥……邵寒,我……我的脸……我的脸,我……我再也再也没有资格和你在一起了。我们……和离吧。”
话落,凌芳的身体晃悠了下,倒了下去。
邵寒赶忙抱住了人,这一抱住,才发现,怀里的人,单薄的不可思议。
比当年,还要轻上几分。
轻飘飘的,就像是一只翩跹的蝴蝶,似乎是只要一阵风,就能够把她吹走一样。
想到这个可能,邵寒越发用力的抱紧了怀里的人。
“你在干什么?坏人——放开我娘亲!”邵婉婉尖叫一声,下意识的就想要冲过来。
只是,有人更快的拦住了她。
春末一边捂住邵婉婉的嘴,一边抱起就走,走的时候,还不忘给了候在不远处的秋凉比了个手势。
秋凉几不可察的点了点头,再度酝酿了下情绪后,她便瞅了眼怀里的箱子,红着眼眶,一边叨叨着,一边推门而入。
“夫人,您要的箱子奴婢给您带过来——啊,将、将军……您怎么在这里?”
秋凉惊呼一声,目光很快从邵寒身上,落在了床上的凌芳身上。
“夫人,夫人您没事吧?夫人?夫人……夫人您不会出事了吧?夫人——夫人——”
邵寒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开口:“你别叫,阿芳只是……累了。”
“累了?是了是了,夫人……是该累了。这么多年,又怎么能不累呢?”
秋凉说着眼泪就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但是没哭一会儿,又像是想到什么,硬生生的忍住了,只是再看向邵寒的眼神,就带着赤果果的怨恨。
就像是在说,都怪你!
要不是你,夫人又怎么会这么可怜,又怎么会这么累……
有时候,控诉的语言,远远没有眼神来的更真切。
因为,语言会骗人,而眼睛不会。
邵寒想到阿芳当年说过的话,神情有些恍惚,他想到了那些年,阿芳嫁给他后的眼神……
那样温暖柔软的眼神……
那样闪着光芒,令人心旌摇曳的眼神,会是骗人的吗?
可是,如果不是骗人的,如果不是!
“砰!”的一声轻响,将陷入沉思的邵寒给惊醒,然后他就见着秋凉正在拿石头,砸钥匙。
“砰砰砰”的,砸了好几下,可是那挂在箱子上面的锁,就是纹丝不动。
秋凉倒是耐得住性子,继续砰砰的砸,好像一点都不担心吵醒昏睡过去的主子一样。
邵寒眉头再度皱了皱,道:“要开箱子就出去开,这么吵,吵醒了……”
“夫人才不会被吵到呢!哼!”秋凉打断了邵寒的话,不仅如此,她还再度鄙夷的看了眼邵寒,然后用石头,“咚”的一声砸在钥匙上,这一砸,无论是动作还是力道,又或是眼神——
简直像是在砸他一样。
“你,你这丫鬟,怎地这么……不懂礼数?”
“奴婢哪里不懂礼数了?将军,您可不能因为您是将军,就要红口白牙的说瞎话啊!”
“放肆!谁允你这么跟主子说话的?”
邵寒顿时怒了,他现在本就心烦意乱,再碰到秋凉这么明摆着不给他当主子的面,又如何不怒?
“秋凉,别以为你主子宠着你,你就能没大没小,不讲尊卑!”
秋凉被吓的腿一软,噗通跪了来,但是脖子却依旧梗着,头一扭,用行动表示她的不服气。
“以前本将军看在你是阿芳的心腹,不跟你计较,现在看来,你还正当本将军拿你没办法了?”
“来人——来人——”
躲懒的夏初和冬雪,愣了下,都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见着自己夫人的房间,突然进了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
“啊,这是怎么回事——”
夏初和冬雪面面相觑一眼,缩着脖子凑到窗前一看,便瞅着秋凉竟然被一个男人拖了出来。
“呀,秋凉这是犯了什么错?”
“肯定是惹了将军呗!这个秋凉,原来就仗着年纪小,夫人又宠着她,好几次都给将军脸色看,现在好了吧,嘿!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