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本来欢喜的贺老,却已经明白了。
“陛下……当年,当年陶家之事,确实是……冤枉,陛下给陶家翻案也是陛下您公正公义,臣等绝无不满!”
说着,贺老就是恭敬一拜,“陛下,若是昔日陶家人归来,还恳请陛下允许臣等家人,能出力帮扶一二,以表贺氏一族愧疚之情。”
“可。”
“谢陛下成全!”
“好了,起来吧,朕当年既然在宁正帝手中要护住你们贺家,如今又要给陶家翻案,为的可不是什么平衡之道,而是——华夏国。”
凌芳道,“贺老,朕之华夏国,可以有争端有内斗,但是无论你们世家人想要怎么斗,都给朕记住了,靠本事说话!别玩儿一些上不得台面的诽谤诬陷下毒的龌龊手段……懂?”
“陛、陛下……”
“你不用保证,朕要听的也不是保证,比起保证来,朕更希望是你们的行为,明白吗?”
“陛下放心,老臣必然不会让陛下您失望的!”
凌芳在西北耗费了三个月的时间,在签订协议的当天,先用天雷轰死了一个对自己嘴花花眼花花的王子,并在他们想要翻脸的时候,任由贺长生用手木仓崩掉了两个鞑靼人。
如此震慑!
哪怕之前还心怀侥幸的鞑靼王和王子们,顿时就怂了。
这一怂,自然也让接下来的互市协议顺理成章的继续了下去,而在敲定协议后的第二天,凌芳就乘坐马车,回京城了。
京城。
猫冬的百姓们,近来吃瓜吃的各个红光满面,一盘花生米儿,一壶酒,便能吹个一整天。
“哎哟,知道吗?那个陶先生,听说竟然不是太监!竟然还和先贵妃搞在一起了!”
“不可能吧!陶先生要搞也是和咱们陛下搞在一起不是?”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那贵妃……啧啧,听说国色天香,是顶顶顶顶的大美人,当年啊,就是她把宁正帝给迷的不要不要的,后来听说,也是因为贵妃死了,宁正帝生无可恋,就殉情了呢!”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啦!老子可是有……”
“等等,不对啊,老兄,贵妃既然死了,那陶先生怎么可能跟贵妃搞到一起?这不是瞎扯吗?”
“哎呀是啊,这……这哪儿传来的小道消息!哈哈哈哈……”
欢快的笑声在大堂中此起彼伏,二楼一间雅座中,贵妃瞄了眼对面的陶先生,脸色红了红,有些小害羞。
“先生,是……都是我连累了你。”
“娘娘不用在意,这些人也不过是嘴上说说,算不了什么。”
“先、先生,你还是这么温柔。”
陶然蹙了蹙眉,没有接这个话茬,只是道:“陛下今日应该能抵达京城,娘娘定了这家酒楼,是为了见陛下?”
“嗯,是的呢。我……我已经写了大纲,打算等陛下一回来,就给陛下看呢!”然后再多换几个番茄吃一吃。
艾玛,这穿越的日子真是越过越苦逼……贵妃心里这么想着,忍不住舔了舔唇,开始怀念起曾经花样繁多的美食来。
“大纲?”
“嗯嗯,就是一本书的大纲。”
“娘娘,陛下日理万机,恐是没有时间审阅。不如,陶某先拜读一二?”
“这,这不太好吧?怪不好意思的……”
话是这么说,但是瞅着面前芝兰玉树的陶然,贵妃心里怦怦跳着,手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将写好的大纲递了过去。
陶然第一眼就看到了书名《宁正帝自传》,他心里一个咯噔,再看……
他的表情微妙了几分。
再看!
他嘴角飞快地抽动了起来。
最后一目十行看完后,陶然轻咳一声,斟酌道:“娘娘,怎么突然想起来写……史书?”
“史书?这是史书吗?我不知道啊!不过是陛下姐姐交给我的,说让我好好写,我就写啦!哎呀,我不知道是史书的,要是知道是史书……我、我肯定不这么写了。”
是的,哪怕只有大纲,某位贵妃已经详细的在大纲中罗列了N种狗血桥段,比如误会我爱你你不爱我,又比如因为被陷害,入了冷宫哭成狗……
当然,这其中也不是没有真实的桥段,比如死了孩子,心灰意冷的事儿。
“这史书这么写,是不是不太好?”
何止不好,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不过。
陶然想到自家陛下的性格,想想对方对宁正帝那种咬牙切齿的恨意,想要说的话就有些说不出来了。
也许,这就是陛下想要的效果?
还真是凌芳要的效果,凌芳在看完了大纲后,十分满意,不仅满意,还提供了N个狗血建议,比如说宁正帝本来承诺了女主,虽有三千后宫,实际上只是摆设啦,结果后来宁正帝为了平衡朝堂,不得不去睡某个女人之类的……等等。
贵妃听的眼睛发亮,下笔如飞。
凌芳见此,更加满意了,她在重重表扬了贵妃一番后,又大手一挥,让御膳房那边,每天给辛苦的贵妃多准备一个番茄,以此鼓励。
贵妃喜滋滋的走了。
听了全程的陶然,他的心情是崩溃的,崩溃的心情让向来面部表情管理的妥妥的陶先生,也经不住面露扭曲。
“陛下,这样的史书,未免也太儿戏……”
“什么史书?这不过是一个话本罢了。”
“……那陛下,打算何时修史?”
修史这件事,几乎是每一个开国帝王都会放在心上的大事,它意味着一个旧王朝过去,新王朝诞生。
只是。
“朕记得咱们现在这个史官,好像之前也是夏国的史官吧?既然他这个写史的人都好好的,还修什么修?直接用不就成了?”
“那,宁正帝……”
“他啊,他的就不用特别写了,直接写四个字就够了。”
陶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试探问:“哪四个字?”
“亡国之君。”
“陛下……”
“好了,你有空替范文博叫屈,不如干点正事儿。对了,你中毒的事情,是怎么回事?现在朝堂上,什么情况……”
一提到正事,陶然便也没心思去管史书要秉承着公平,公正,准确等等的规矩了,一门心思的开始给自家陛下说之前三个月的种种。
翌日,大朝。
金殿上,凌芳高高上坐,俯视底下少了五六个的朝臣,恍若未见,只是按照以前的规矩,听奏本。
“陛下,与鞑靼互市的条约既然已经签订,接下来西北就无需让将军坐镇,不如……”
“此言差矣,鞑靼人最是不守信用,依老夫看来,就不该开互市!”
“就是就是,互市反而让鞑靼得了便宜,他们那地方冬天可是没有吃的,要不是以为互市,他们指不定饿死了多少牛羊呢!还有,指不定鞑靼人都饿死了!”
“话不能怎么说,鞑靼虽然不信,可是我华夏乃是□□,身为□□大国,可不能不讲信义!”
“……”
一群朝臣就着“互市”的事情,在金殿上讨论的十分嗨皮,有志一同的忘记了这位陛下回来之前的种种。
那些私底下的联合,动乱,图谋不轨,此时此刻,已然都成为过去,谁也不想要提起、想起的过去。
陶然说:“世家权贵,最擅长的便是粉饰太平。陛下,您若是无心此时整治世家,便可当作不知,若是有心整治,无论是杀鸡儆猴,还是一锅端,便都个好机会!”
确实是个好机会。
瞧瞧这一开始争着说互市不妥,互市不好,后来在某个官员提到互市乃是她这个皇帝陛下提出来,敲定的后,立马话锋一转,全部便成了吹捧。
“陛下乃是大才!”
“陛下深谋远虑,臣等自愧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