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你,你继续说!”
“是的,陛下。”陶然缓和了口气,继续道,“德妃娘娘不知道是借了谁的手,弄来了砒·霜,一石三鸟后,又利用良妃,害死贵妃……现如今,贵妃死,贤良淑德四妃,贤妃闭门不出,良妃……身死,淑妃本就与德妃教好……”
“更重要的是,陛下,皇子五出其四,只剩下二皇子了!”
这意思是,德妃这是算计好了的,全都是为了给二皇子铺路,给她自己前往皇后、乃至于皇太后的位置,铺路!
“毒妇!毒妇!真真是毒妇!”
“陛下,还请您息怒!您的身体……”
“如此毒妇,罪当诛!”宁正帝怒吼一声,拍案而起,道,“即刻令人关押德妃,赐鸩酒一杯!”
“是,陛下。”
“另,二皇子,二皇子……”
“陛下?”
宁正帝犹豫再三,还是没说出将二皇子送到贤妃那边,毕竟贤妃乃是后宫掌管凤印之人,他都查出结果了,没道理贤妃还好不知情。
所以,若是罪魁祸首德妃的儿子落入贤妃手中……不堪设想。
“二皇子以后都交给淑妃收养,不得有误!”
“是,陛下!”
陶然恭敬一点头,退了出去。
只是退出去后,眼底的无奈和叹息,终究还流露了出来。
宁正帝,哪怕确实比先皇要有手腕,有抱负,可是却也到此为止了。
因为,他快要不行了。
早年纵欲迷惑皇太后的眼线,后来登基为帝后,却也免不了劳心劳力,现如今,接连几位皇子出事,重病一场还没好,贵妃又仙去了……
宁正帝的身体,被连翻打击之下,已经呈现出油尽灯枯之相。
“陶先生,您怎么来了?可是陛下那边要传唤娘娘?”绿蕊试探性的开口询问。
这位皇帝陛下身边的红人,哪怕是个太监,可是在宫中,却从来没几个人敢当面说一声“公公”,毕竟,对方无论是相貌还是其他,都不是区区一介阉人可比的。
更何况,这位陶然可是当年夏国第一世家的嫡长子,惊才绝艳,堪称千古风流第一人。
只可惜,變帝鬼迷心窍,独宠彼时只是贵妃的怡安太后,先是废太子,立了怡安太后那病恹恹的儿子为储君,后来更是抄了皇后一族,也就是陶家一族。
而当时,这位陶然不知道怎么逃过一劫,再出现,就成了已经是太子殿下的宁正帝的心腹。
“陶先生,娘娘近日都在小佛堂念经诵佛,还请您在外满等一等。”
“无妨。”
绿蕊得到回应,便迅速进了佛堂,请示一番后,这才请这位公公入了门。
凌芳早就知道这位陶先生回来,此时再听对方透露出来的意思,也并不觉的诧异,只是似笑非笑的问:“陶先生,你们陶家满门覆灭,昔日的太子殿下也被流放到千里之地,据说连后嗣都没能留下。”
“你们,可怨?可恨?”
陶然一愣,一双幽深宛若寒潭的眸子,第一次直接看了过来。
毫不掩饰的,想要从凌芳眼中,看出点什么。
凌芳也不怕他看,反正她已经定了主意,好好出气,玩儿一票大的!
“贤妃娘娘,此话何意?”
“陶先生,你早年就被誉为多智近乎妖的聪慧之人,这时候,装傻,又有什么意思?”
“娘娘,您又是什么意思呢?”
“夏国这个名字不太好听,本宫觉得,华夏国,听起来就比较舒坦了,你说呢?”
陶然虽然有所揣测,在听到确定的回复后,依旧忍不住震惊,他稍一犹豫,便也错过了问个清楚明白的机会。
“好了,今日时间差不多了,先生请回吧,本宫呢,再等一等。”
是的,等一等。
等淑妃得意忘形,等淑妃将多年的怨恨爆发到二皇子身上的时候,就该她,出现了。
半个月后。
宁正帝才下朝,就突然有小太监急急禀告,说是二皇子不好了。
一听这话,宁正帝哪怕累的要吐血了,这个时候也要赶过去的。
一边急吼吼的叫人宣太医,一边匆匆往淑妃宫殿而去,在看到床上瘦弱成猴子的二皇子后,宁正帝整个人都懵了。
再一见着二皇子身上斑驳的伤口,刀伤,掐伤,烫伤……等等不一而足后,他终于没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陛下,陛下!”
“陛下——”
宁正帝这一倒,再醒来,就已经爬不起来了,他咳嗽好几声,先下令处死淑妃,然后看着怯生生叫着找“母妃”的二皇子,又是心疼,又是痛恨。
“这些毒妇!一个个都是毒妇!毒妇!”
陶然恭敬的站在一旁,不说话,心里却琢磨着接下来的事情。
“陶然!”
“陛下……”
“你,去,宣……宣贤妃觐见!”
“陛下,贤妃娘娘……”陶然顿了下,还是道,“陛下,二皇子交给贤妃娘娘,怕是……并不妥当。”
贤妃要多大度,才愿意养仇人的崽子?
还要扶持仇人的崽子登基成皇帝?
“陛下,还请您三思!”
宁正帝重重咳嗽了好一会,才道:“朕的这些宫妃,除了贵妃……也就只有贤妃,还算是个人了。”
是的,贤妃哪怕有种种不好,哪怕她会迁怒,会痛恨,可是她是个人,还是个难得会守着规矩的人。
不。
应该说,有底线的人。
只要是个有底线的人,就算迁怒二皇子,可是也绝对不会下狠手的。
毕竟,二皇子也只是个孩子,何其无辜?
“去吧,宣德妃!”
凌芳一身华贵的正装,奉旨入了殿,然后就听床上要死不活的宁正帝说了他的意思。
两个意思。
一,以后二皇子就归你抚养了;二,二皇子母亲已经死了,以后二皇子能给你带来所有的荣耀,但是你也要好好扶持二皇子登基称帝。
然后,没有然后了。
宁正帝说完,便看着凌芳,一副“你怎么还不谢恩”的模样。
凌芳依旧保持这先前的姿势,不为所动。
这是太高兴了?
没反应过来?
宁正帝正奇怪,突然听对方开口了。
“那德妃的罪名,如何定?”
“……德妃毕竟是二皇子生母,朕已经将其赐死,对外就宣称突发恶疾,病逝。”
“陛下的意思是,德妃戕害几名皇子,挑拨良妃与贵妃,害贵妃身死的大罪,就如此轻飘飘的揭过?”
宁正帝莫名觉得贤妃这话听来刺耳,若是往日怕是要呵斥几句,再敲打一二了。
可是如今?
想想日后储君还要靠着贤妃扶持,便又耐着性子,解释道:“德妃罪孽深重,可既已定下二皇子未来储君的身份,身为储君的生母,便不能有如此名声。所以,贤妃,为了大局,你要理解!”
“理解?那,依陛下之意,还是皇子,挑唆妃嫔的罪名,又当定在谁的身上?”
“……贺家吧。”
“贺家?先太子妃娘家?”
“不错。先太子妃因妒生恨,串通宫人,暗害皇子和宫妃,论罪当诛……贺家,满门抄斩!”
最后四个字,病弱的宁正帝,说的怎一个杀气腾腾了得。
也是,贺家哪怕在怡安太后倒台后,可是依旧是压在这位皇帝心口上的大石头,现在找到机会,自然要弄死。
更何况,想要稳定朝廷局势,贺家这位昔日大族,也必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