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联想到今日郑烨给自己的东西，齐海脑门冷汗岑岑，一边挣扎开拖自己的小厮，一边用力磕头。

“王妃，王妃……不是我，不是我……王妃我知道是谁害了王爷，王妃——王妃——”

声嘶力竭的声音，好似要将冤屈吼的全天下人都知道一样。

偏偏，他还能记得，有些人，有些话，是不能大声说出来的。

凌芳看着磕头磕出血来的齐海，却没说话，只是捂着心口继续做震惊和痛恨的模样。

一旁的郑磊这时候就主动站了出来，他屏退了不相干的人，然后瞥了眼依旧欲言又止的郑烁，开口道：“齐海，你说你知道是谁害了父王？”

“是的，二少爷，我知道是谁！”

“齐海，你要知道，如果你胡乱攀扯人出来，日后父王可不会留你！”

这句话落在不知情的郑耀耳中，觉得十分奇怪，可是要说究竟哪里奇怪，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

“郑……二哥，你跟他说什么废话？这种谋害主子的东西，直接杖毙都是轻的，就应该送到官府去千刀万剐……”

“三弟，”郑烁作为大哥，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不要胡言乱语！二弟方才所言不错，齐海，你想清楚了，要是敢胡乱攀扯人进来，你——”

后面的话不用说，齐磊再明白不过了，甚至他还隐约听出来世子爷话中的威胁。

难道？

世子爷也知道了什么？

齐海心中忐忑，若是别的时候，他指不定就这么认栽了，可是他也想活命啊！

“回王妃，回各位主子，齐海……不敢胡言乱语，只是——只是齐海所言句句属实，希望王妃能看在齐海这么多年伺候王爷的份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能……”

凌芳也是服气了，这时候对方竟然还能记得给自己求情？

“说！齐海，你只要老实交代，究竟……哪个杀千刀的害了王爷？本王妃就做主饶恕你，不仅如此，你和你家人的卖身契，都可以作废！”

如此重利，齐海也不哆嗦了，倒豆豆似的，坦白了。

“……王爷前一段时间就是歇在冯氏那处，后来……烨少爷……”

花了足足半个时辰，这位安乐王的心腹，将隐藏多年的秘密，侃侃道来，说到最后，他俯身而跪，以一种沉默的姿态等待来自于王妃及众位少爷们的愤怒。

只是，等了半天，都没有反应。

郑耀和郑瑶，是被真相给震住了，而郑磊和郑烁两兄弟，则是一脸担忧的看向自己的母亲。

凌芳现在已经不再捂着胸口了，她颓然的坐在床边，床上的安乐王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那张短短几天瘦成皮包骨的脸正露出浓浓的后悔。

齐海说的那些话他都听到了。

所以，后面郑烨让他带了罂·粟粉过来的话，他自然也听到了。

“晓、晓梅……”

凌芳浑身一震，下意识扭过头看向安乐王，然后在安乐王伸手要握住自己的手的时候，猛地一缩。

安乐王还是第一次被自己的老妻如此不待见，心里难受的要命。

“晓梅，对不起！我……是我不好，我……”

凌芳捂着唇，似乎是想要借此将呜咽声给压下去，可是那声音却依旧从指缝中逸出些许，听得人心都碎了。

“母妃，您……”郑烁正要替自己父亲说话，不料被郑磊拉了一把，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参与，并且指了指门外。

郑烁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些担忧，但很快还是点头，踹了齐海一脚，然后还和郑磊一人一个，带走了双胞弟妹。

偌大的房间里，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剩下了安乐王和安乐王妃。

郑烁在院子里面踟蹰，不安，来回走动。

郑耀和郑瑶，一人坐着一个石凳，眼珠子都有点不会转了，明显大脑此刻都有些不够用的模样。

唯有郑磊，他正在细细的问齐海，关于郑烨的事情。

齐海之前已经将不该说的都说了，现在自然不会隐瞒什么，更何况，他恨透了郑烨，更不肯帮他掩饰什么。

“你说，郑烨的性情古怪？怎么个古怪法？”

“回二少爷，烨……少爷有时候会很高兴，有时候又会突然生气，而且，很多时候还会嘀嘀咕咕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

“别人听不懂的话？比如？”

“他……他就提到过二少爷您，说您是屁娃上位……还有，说王妃娘娘是个脑子有坑的蠢、蠢货，还有还有，他还说，王爷就是岳不群……”

齐海说一句，就下意识的看一眼面前的郑磊，在发现对方并没有什么表情后，心里也是百味杂陈。

面前的二少爷，当年的小可怜，谁又想到什么时候竟然已经让人看不透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