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以为军营里面的人就都是大老粗，没头脑，能混到高位的，不说各个心有七窍，至少没几个是会傻兮兮一条路走到黑的直性子。

想好了对这个二儿子的安排，凌芳的关注度再次落在了郑耀身上。

此刻郑耀，脸肿的老高，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看凌芳，又看看郑磊，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自己的母妃，真的对郑磊好了……

郑耀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母妃不喜欢郑磊，那个时候他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天性想要讨好母亲的想法，让他同样对郑磊怒目而视，偶尔还要明目张胆的欺负对方。

渐渐长大后，他虽然依旧不明白了母妃为什么会迁怒这个二哥，但是却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对待这个二哥，可以随心所欲，肆无忌惮。

到如今，郑耀已经将欺负郑磊当成了宛若吃饭喝水的寻常事情，只是——

他没想到，自己的母妃却变心了。

她明明最疼爱的孩子是自己啊，为什么会说郑磊打自己没错呢？

为什么？

为什么？

“母妃……你……”

“别嚎，先让大夫过来给你的脸上药。”凌芳拧着眉头，“有话等上了药再说，否则拖延了上药，你以后就别想去考科举了！”

郑耀一听这话，本就恐慌的心里，愈发恐慌起来，不知道怎地，他突然想起来曾经在母妃面前信誓旦旦说过的话。

他说，他要考状元，要让母妃为自己骄傲的……

而母妃，也说了要等自己考状元的。

如果自己毁容了，不能科举了，那就考不了状元，那一个不能让母妃骄傲的孩子，是不是母妃就会像当初不喜欢郑磊一样，不喜欢自己？

不！

不行！

自己绝对不能失去母妃的宠爱，绝对不能！

这个一直被安乐王妃宠坏了的孩子，此时此刻，突然就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并不是母妃唯一的孩子，他也随时可能失去母妃的喜欢。

所以，也从这一刻起，郑耀从那个不高兴能冲着母妃摔东西的熊孩子，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凌芳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郑耀心思变化，而他这种变化不过是人下意识趋利避害的选择，算不上好，也算不上不好，端看日后要怎么培养了。

说来，怎么自己做个任务，怎么就有一种在给人养儿子的感觉？

是夜，一灯如豆。

凌芳惯常的睡前给安乐王灌迷魂汤。

“耀儿是你我最小的孩子，我一直就宠着疼着的，盼着他考个功名出来，日后不说光宗耀祖，至少我们当父母的不用忧心他日后养不活妻儿……”

“现在看来，都是我错了。”

“王爷，我已经让磊儿在国子监给耀儿请假了，这些天就让耀儿在家好好休养一段时间，您……您……”

凌芳欲言又止，欲言又止，最后幽幽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安乐王这些天已经习惯了听自己这个老妻子睡前唠嗑了，今天乍然听了一半，顿时就有一种不上不下的感觉。

“晓梅，你这是怎么了？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不成？”

凌芳看着握着自己手的安·大猪蹄子·乐王，果断抓住机会，声情并茂提要求：“王爷，我现在总算是知道为什么都说儿子不能长于妇人之手了，实在是，教出来的孩子，不成样啊！”

“王爷，您看，接下来这些日子，您……您能不能花费点时间，教教耀儿，我这个当娘的，不指望他封侯拜相，但是我希望他能有点出息，就算实在是个没出息的，但是至少——”

“至少不要骂自己的亲哥是龟儿子！”

“龟儿子”的三个字，杀伤力巨大。

安乐王差点没忍住从床上弹坐起来，好悬压住了一口怒火，在昏黄的灯光下，看着难过的直垂泪的王妃，也顾不上去想自己辣么忙，有没有时间的问题了，直接点头应了，表示一定好好教育儿子。

然后，这一教育，就教育的完全没时间去期待外室那边的二胎了，连带着也忘了承诺给私生子进国子监学习的事儿了。

京都柳巷，一户民宅中。

冯氏一边坐在踏上缝着衣袍，一边抬眼看一看大门，每看一眼，眼中的光芒就会更暗淡几分。

突地，大门被嘎吱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