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世君近日并无什么心事要求,只是听了她这话,便顺从的抱着签筒摇了几下,只待签子落地,她捡起一看,却见上面写着一句签语,‘枯木逢春又发芽,百般好事到君家,心中纵有忧疑事,胜如云开见日霞’。
她不解其意,便望着莫婉,问道:“莫姑娘求的是什么签?”
莫婉抿嘴一笑,把签子递给崔世君,崔世君接过来轻声念道:“长江浪暖鱼争战,空谷春回花正开,得地得时须进步,好将踪迹出尘埃。”
崔世君望着莫婉,笑道:“我虽不通文墨,却知道这是说莫侯爷要高中呢。”
两人说话之时,志文进来了,他对崔世君说道:“崔姑姑,宁国老侯爷听说你来了,请你过去一趟。”
崔世君微微有些诧异,这宁国老侯爷常年四处云游,不想他还在清华观里?
另一边的莫婉先没想起志文口中的宁国老侯爷其人,后来思索片刻,便记起来了,于是她对崔世君说道:“崔姑姑既是有事,就先去忙吧。”
崔世君暗道,宁国老侯爷请她去,八成还是为了他儿子的婚事,心里这么想着,崔世君对莫婉示意后,将求得的那支签子重新插到竹筒之中,随着志文走出大殿。
宁国老侯爷霍云在清华观有一处独住的院子,只因他天生爱静,那院子离主殿颇有些距离,志文和崔世君走了半日,方才到了,志文推开院门,朝着里面喊道:“老侯爷,崔姑姑来了。”
崔世君抬眼一望,霍云此时正背对着他们,他听到声音回头,视线落在崔世君身上,淡淡说道:“来了。”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熟稔,这让崔世君有些意外,她和宁国老侯爷霍云分明只见了两三回罢了。
志文把崔世君带到,便退了出去,屋里只余下崔世君主仆和霍云,地上湿漉漉的,崔世君看到他脚边那几丛兰草挂着水珠,在此之前,霍云正在给花草浇水。
水还没浇完,霍云和崔世君打完招呼,又回身浇水,崔世君等侯了小片刻,才见霍云放下花壶,他对崔世君说道:“坐吧。”
不远处的柿子树底下安放着石桌石凳,地上放着一个小炭炉,炭炉上的铜壶还在冒着热气,崔世君不敢先坐,直待霍云坐下,她才在他身旁的石凳上落坐。
二人坐下后,霍云取出竹筒里的茶匙,往眼前的素色薄胎瓷碗里舀了两匙茶叶,又提着铜壶,不紧不慢的往里注水。
霍云的动作优雅舒缓,举手投足之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好看,茶叶的清香氤氲而上,崔世君有些迷惑,她望着霍云,似乎离开那重重朱门,他忽然也变得平易近人了。
这种想法只是一闪而过,当崔世君再重新看他时,他又变回那个清冷孤傲的宁国老侯爷。
院子里很安静,霍云煎的茶不老不嫩,崔世君享用一回,她将瓷碗放回石桌,看着霍云说道:“老侯爷还是为了小侯爷的亲事,特地招小妇人前来的吧。”
霍云双目一抬,他端着茶盏的手停了下来,缓声说道:“我儿的亲事当真如此难办?”
若是在侯府,崔世君指不定该如何惶恐,然而此时面对霍云,她却少了先前的拘谨,回道:“这是侯爷的终身大事,自当是要谨慎。”
霍云听完她的话,轻微的抬起下巴,他放下手里的茶盏,洁白修长的手指轻轻弹着桌面,像是在沉思似的。
崔世君看着霍云,她犹豫了一下,说道:“老侯爷,小妇人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霍云的目光又转到崔世君身上,他说道:“你直说便是。”
崔世君侧头想了想,她道:“侯爷的亲事,家世门第固然重要,不过依着小妇人的愚见,娶妻当要娶贤,当家主母除了家世,紧要的还是治家的本领。”
她的话刚说完,霍云的双眼一眯,崔世君心头微顿,自知逾越了,可她话已是说出口,崔世君便放大胆子又道:“不瞒老侯爷,为了侯爷的亲事,小妇人将京城的名门闺秀翻来覆去比了几遍,仍旧觉得东郡侯府的莫姑娘是个很合适的人选,若是错过了她,着实有些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