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天马流星
夜
高墙,灰瓦,青石小巷。
巷头巷尾十余名甲士持刀肃杀,将陈迹与密谍死死堵在中间。陈迹活动着手腕,摘下自己嘴上的布条。
一名甲士低头看向凹凸不平的石板路上,刚刚斩断的麻绳就在那里静静躺着,切口整齐。
甲士面色骤然一变,他将刀锋缓缓横在自己面前,警惕又严肃的打量着眼前的陈迹。
自己方才那一击,本要杀人的刀,却无意中救了人。
刀锋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未伤陈迹分毫。
刚刚那一瞬极快,别人或许没看清,看他却很清楚自己要砍向哪里巧合?
不可能。
他面前刀锋缓缓偏转向陈迹,低声对同僚说道:“有高手说罢,他又补充了一句:“绑他之人,恐怕要更厉害些。甲士们缓缓合围。
狭窄的小巷里,密谍数次尝试突围却无功而返,而且,他忽然觉得这些象甲卫似乎有意针对自己,次次出手均全力以赴格外凶猛。
象甲卫一步步逼近,如压下的山峦,缩小着密谋与陈迹的活动空间,仅仅数个回合试探交手,密谍左臂与胸口已各挨一刀,鲜血淋漓,甲士们相视一眼,此人好像也没想象中那么厉害!有古怪!
杀!
下一刻,甲士们再次挥刀劈来。
陈迹一遍侧身躲避刀势,一边压低声音问道:“密谍司的铜哨呢。呼唤同僚过来支援。手中连一柄刀都没有,陈迹只觉得厮杀起来处处别扭。先前他拖延着时间,迟迟不愿靠近牡丹桥,生怕被刘家与密谍司的厮杀波及到,没成想刘家铁了心要金猪死,秘密拉来了这么多精锐。
仅仅一条小巷子里便有十余名,整片里坊得有多少?
如今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必须先逃离。
陈迹继续说道:“喂,你的。”
话未说完,他却忽然愣住。
只见密谍扯着他的衣服,竟用他身体挡在前面当盾牌,试图冲杀出去。
甲士们正要扑上来,却忽然缓缓停下脚步。
却见陈迹忽然握住密谍长刀刀背,只手上轻轻一抖,密谍便不由自主松了手,刀身上传递而来的奇怪震颤宛如电击。还未等密谍反应过来,甲士们便看见陈迹骤然转身,右手握着刀背,反手将刀尖斜刺进密谍肺叶。密谍难以置信的看着陈迹,嘴中只能发出“嗬嗬’的倒气声。昏暗的巷子里,陈迹用左手推着密谍的胸口,将刀缓缓抽出密谍肺叶。安静中,他看着甲士们沉默片刻:“是刘大人让你们来救我的吗?带我离开。甲士们见他神态镇定,不似作伪,
正当其它甲士想要收刀时,一名象甲卫忽然说道:“刘大人从未交代此事,拿下。绑起来再说。
忽然间,远方泛起火光-
把熊熊烈火将整片里坊照亮,仿佛有人手掌沾着猩红颜料随手在黑色的画布一抹,破败又辉煌。
火光越过白墙灰瓦,小巷里的人影也随之晃动不停,所有人都感受到热浪正在席卷而来。
呼吸。
陈迹挥刀似星河倒悬,光在锃亮的刀上流动,仿佛刀也燃烧起来,席卷着火。
首当其冲的象甲卫抬刀格挡,可陈迹刀太快,还未等他将手抬起,刀已经劈在他肩上。
皮革割裂声响起,这一刀切开皮甲之后,竟只在甲士肩上留下一条半寸深的伤口,并不致命。
陈迹皱眉后退,他看了看刀刃,又看了看对方的皮甲。
自己手上这柄刀,和青山之上的那一柄,相差太远。
早早倒地的密谍咳着血沫,绝望的看着这一幕,眼中皆是不甘心。
他很想去告诉金猪,此人确有问题。
但他没机会了。
象甲卫侧过头看了伤口一眼,面无表情道:“能劈开象甲,是行官,但修行境界不会太高,结阵,就地格杀。
火光摇曳中,甲士相继从倒地的密谍身上跨过,他们的影子一个接一个从密谍脸上掠过,如生前最后的倒影。
熊熊烈火正不断逼近,冬日里,火焰在洛城中练成一片火海。
热浪在小巷里涌动,发丝也在灼热的空气里发焦卷曲。
陈迹不退反进,双方接触的刹那,象甲卫仗着自身皮甲坚韧,大开大合不留余地。
可陈迹不再硬碰硬,却见刀锋以诡异角度,从皮甲缝隙处割过,宛如羚羊挂角般,缥缈不着痕迹。
呲的一声。
刀尖带着一抹鲜血划过,血液溅在白墙上,
甲士们被这一刀所惊纷纷向后退去。
被割伤之人掀开皮甲查看伤势,赫然发现自己腋下被一刀挑开,血流如注。
大动脉破裂。
初时还不觉致命,可三个呼吸之后,甲士便觉得自己浑身力气如河水泄了洪似的流走了。
这一刀,击碎了皮甲赋予甲士的自信,赖以勇猛的象甲竟再也挡不住刀了。
彼此都是久经战阵之人,自然知道这一刀的水准。
他们默默打量着陈迹,只觉得面前行官境界不会太高,这一手刀术要比境界更重要。
其中一人狞声道:杀!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