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世界还灰蒙蒙的。
陈迹从床上缓缓坐起,他下意识去摸枕头旁边的手机,可那里什么都没有。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他曾经生活的世界对他而言,已不再是那个触手可及的地方,而是故乡。
“等等,我不是应该在院子里吗?”陈迹最后的记忆便是在杏树旁站负石抱桩之术,可醒来后却回到了西厢房内,衣服还是昨夜的衣服穿在身上,破破烂烂。
是师父将他送回来的?亦或是两位师兄弟?陈迹无法确定,他一点都不记得了。
此时此刻,冰流便安安静静的待在丹田内,不复昨夜的凶狠模样。
陈迹思忖着:“这次冰流涌动又是因为谁呢?第一次出现冰流是来自周成义,第二次出现是……”
在两次冰流出现的时候,每次都死亡了数人,但周成义府上的普通人没产生冰流,晚星苑死去的婢女也没产生冰流……
这一次,会不会是来自静妃刚刚小产的那个胎儿?!
想到这里时,通铺尽头的佘登科骤然起身,闭眼说道:“师父,你干脆把我打死得了,打死我就没人给你养老送终了!”
陈迹无语的转头看过去,佘登科说完,咚的一声又躺了回去,原来是梦话……
公鸡还未报鸣。
奇怪的是,陈迹昨晚丑时回来的,到现在睡眠还不足四个小时,可此时却精神奕奕,再无一丝疲倦和困意。
是冰流与负石抱桩之术带来的改变?
他坐在床上沉思许久,最终下床换了身衣服,去院子里扛起扁担,少年瘦削的身影挑着两只木桶便往门外的安西街走去。
昨天等家人送学银时陈迹有观察过,那里有一口水井,整片街坊都要去那打水,去得晚了要排很长的队。
出门时,陈迹愣了一下,他看见晚星苑那只黑猫竟蹲在对面粮油铺子的房檐上,静静的望着自己。
原来昨晚不是错觉,这只黑猫真的是被袖中那枚珠子吸引,甚至不弃不舍的偷偷追到了王府外面!
陈迹踩着清晨里的青石板路往水井走,黑猫则踩在房檐灰瓦上无声的跟随,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他。
长街上只有他一个人,房檐上也只有一只猫。
他们并排走着,穿过秋天清晨里薄薄的雾,仿佛一起穿过漫长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