袍哥示意陈硕伸手,然后把烟灰弹在对方的手心里:“一个十七岁的孩子爸妈刚走半年,你们做叔叔婶婶的就图谋人家房子,真不是东西。还有你这医生,你个老登以前就干过这种事吧?”
老刘慌忙道:“我以前没害过人,经手那些患者,都是犯了事不想进监狱,主动来找我开诊断证明的。”
“哦?”袍哥若有所思:“那些人都犯过什么事?”
“最近一个是叫王龙的道上人,做土方生意。半年前他开车撞死了一对夫妻……”老刘说到这里,突然惊恐的抬头看向袍哥。
嗤的一声,袍哥怔然将烟头按在了陈硕手心里,惨叫声响彻走廊。
袍哥披上黑色唐装,揪着老刘稀疏的头发往外走去:“我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进精神病院了。害这种孩子,你们真是缺了大德。二刀,给他们上点刑长长记性,我带这医生去趟六楼。王龙我认识,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陈硕浑身抖得跟筛子一样:“这里是医院啊,有监控,你不能在这里行凶!”
二刀挠了挠光头上的疤:“袍哥,立即执行?”
“反复执行。”
……
……
病房里呼噜声此起彼伏,陈迹躺在床上睁大眼睛,静静盯着天花板。
他发现精神病院里的梦话格外多,也格外难以琢磨。
恍惚间,他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又听见了绿皮火车启动时哐当哐当的声响。
幼时的陈迹体弱多病,梦中总是听见喊杀声,父亲便只能常常带他去京城寻医。
没有钱的时候,两个人就买绿皮火车的站票。
他们会坐在两节车厢之间的空地,陈迹困了就躺在父亲怀里睡一会儿,饿的时候父亲就会从背包里取出泡面排队接热水,然后捧在手里让他先吃。
醒来时,陈迹趴在车门玻璃上就像十万个为什么,不停的问出奇怪的问题,而父亲则不厌其烦的回答。
后来等他12岁的时候病好了,父亲也做生意赚了钱,买了别墅。
夏天夜晚,母亲教他打着手电,在院子里寻找刚刚破土而出的蝉,盐水泡后,油炸着吃。
过年时,母亲会带着陈迹一起剪窗花,贴春联,蒸造型好看的花馒头。
病床上,陈迹出神间,轻轻用手指抹掉眼泪。
李青鸟不知何时来到他床边:“现在,你卖我一个东西,我可以再回答你一个问题。”
陈迹眼神空旷却深邃:“你想买什么?”
“蝉。”
“几岁的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