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外是一条狭长的走廊,越往前走,耳边听到的推杯换盏声便越发清晰。
等到转过尽头的拐角,郑继之眼前的视线豁然开朗,宽阔敞亮的客厅中,正在进行着一场热闹非凡的聚会。
南直吏户部下属各部司的主要长官,有将近一半的人都在这里。
这是他们一月一次的例行的秘密聚会,而主持召集之人,自然是官居户部右侍郎的郑继之。
三条丈长的西夷沙发呈‘回’字摆放,唯独坐北朝南的主位上只放置了一张单人沙发。
相较于一板一眼,坐姿讲究繁杂的明人圈椅,这种舒适度更强的座椅在金陵官员私下聚会中更受欢迎。
被围在中间的巨大几案上摆满了各种名贵酒水和精致吃食。远处一块离地三尺的舞台上,有赤裸的身影不断飞旋,用转圈的次数计算着这奢华一夜的时间。
一间密室,说不尽肴列珍羞,汤浮桃浪,端的歌舞声容,食前方丈。
郑继之撩起儒衫前襟,施施然坐进那张象征尊然地位的单人沙发,右臂半举,便有准备好的烟酒递入手中。
“大人您的射艺真是一日强一日,下官们都净身更衣快半个时辰了,却还是迟迟不见您出来,我们还以为今晚都见不到您了。”
递上烟酒的官员点头哈腰,谄媚道:“恐怕要不了多久,大人您就能依靠射艺晋升序三,为咱们儒序再立起一座一等门阀了。”
如此赤裸蹩脚的马屁,在郑继之眼中,还不如刚才那狐媚子的水平高。
“人都到齐了?”
郑继之挑了挑下颌,神情傲然。
官员略下尴尬的讪讪一笑,忙不迭回道:“该来的都来了。”
“行,那大家就先聊聊正事吧。”
主人家下了命令,飘荡整个密室的靡靡之音便随即戛然而止,暧昧的光线也随之明亮起来。
负责伺候的人员纷纷悄无声息的退场,只剩下亲近郑继之的一众南直隶户部官员在沙发上正襟危坐。
“广积库、承运库、赃罚库、宝钞提举司各位大人,挨家挨户报一报自己衙门最近发生的大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