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的时候,巫族一脉的确对他们砺心剑斋照顾有加。
可随着文洲一战落幕,砺心剑斋祖庭被毁,世间传出邪剑尊殒命的消息之后,巫族一脉的态度就发生微妙的变化。
巫族强者和砺心剑斋门徒之间,陆续出现了一些摩擦和冲突。
但都属于小打小闹,在掌教陆野的命令下,宗门上下采取了隐忍的策略。
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可没人能想到,他们的隐忍,非但没能换来善意,反倒让巫族一脉得寸进尺!
最近一段时间,巫族一脉的强者频频挑衅,不断试探砺心剑斋的底线,或无事生非、或故意滋事,对砺心剑斋门徒打压、勒索。
这一切,早让砺心剑斋上下憋了一肚子火气。
以前在外界,谁不知道他们砺心剑斋的剑修最不怕事,也最不怕死?
可如今,却在巫族一抹的地盘上处处被人针对和挑衅,换谁能不气?
可为了大局,陆野还是忍了。
原因有二:
其一,砺心剑斋祖庭被毁,敌人来头太大,他们只能藏匿起来,隐忍蛰伏。
其二,天帝级势力无量帝宫已下达通缉名单,那份名单上,几乎把砺心剑斋高层的名字全部罗列。
这种情况下,一旦他们藏身在天巫遗土的消息泄露,后果太严重。
这,才是陆野隐忍的原因。
若非为了砺心剑斋的薪火传承,他早第一个忍不住杀上巫族一脉了。
什么东西,得知自家祖庭覆灭、邪剑尊不在了,就开始把他们视作肥羊来宰割?
而今,巫族一脉更是猖獗到让他这位掌教亲自去登门道歉,这已经不是挑衅,而是对他们砺心剑斋上下的羞辱!
“掌教,我早说了,一味忍让,注定只会换来那些巫族强者蹬鼻子上脸!”
一位老怪物杀气腾腾,“断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有人皱眉道:“可一旦和巫族一脉撕破脸,对方根本无须做什么,只要把我们藏身此地的消息泄露出去,咱们宗门上下注定将遭受弥天大祸!”
另一人道:“我知道,咱们在座每一个怕死的孬种,可总该为门中的弟子考虑一下,若让宗门的传承香火都断了,这样的罪责……谁承担得起?”
“可你们还真打算让掌教去亲自道歉?”
有人愤然,“这样下去,巫族那些蛮子非骑在咱们头上拉屎拉尿不可!”
有人阴沉着脸,“我敢断定,巫族一脉肯定是把咱们宗门当做了圈养起来的肥羊,打算把我们的传承、宝物、弟子、所有的一切都一一蚕食了!”
一众老怪物你一言我一句,或愤恨,或担忧,内心都很憋屈。
冷不丁地,拓天山山主文锋开口,“诸位,祖师已经归来,何不听听祖师的意见?”
顿时,众人心中一动,神色也发生变化。
的确,他们竟差点忘了,祖师已经归来!砺心剑斋再不是“群龙无首”的处境!
掌教陆野略一思忖,做出决断,“先拖一拖此事,等师尊从试剑塔回来,再商议此事。”
说着,他目光一扫在座众人,“在此之前,诸位只能再忍一忍,约束门下弟子,尽量避免去和巫族强者接触,哪怕发生冲突,也尽量压下去,不能闹大。”
众人皆点了点头。
……
天巫山。
巫族一脉的祖地。
这里的建筑保留着洪荒时代的风格,粗犷而原始。
其中一座由巨大的黑色石块搭建而成的殿宇内,地上铺着兽皮鞣制而成的地毯,四面墙壁上,悬挂着兽首铜灯,照得大殿一片光明。
“这砺心剑斋很不上道啊,被这么挑衅,都不知道上门赔罪,主动送上好处。”
一个骨瘦嶙峋的兽袍老者声音嘶哑开口,“那些剑修还真是一帮榆木疙瘩!一点也不开窍,还真当自己还是以前的天下第一剑道天君势力?”
另一侧,一个魁梧如山的甲胄男子瓮声瓮气道,“既然不开窍,那就打上门去,帮他们开开窍!”
“那些剑修的确太不懂人情世故,都已是丧家之犬,却不知道拿出好处给咱们,简直不识好歹!”
“庇护他们,咱们巫族上下也要承受风险,他们难道就不懂报恩?”
“依我看,直接出兵,把他们吞并了,臣服者生,抵抗者死!”
……大殿内,一众巫族大人物七嘴八舌开口。
而在中央主座上,巫族当代族长蒙彻坐在那,一言不发。
他骨骼粗大,须发如戟,古铜色的肌肤烙印着无数神秘诡异的巫纹图腾。
哪怕坐在那,那高大伟岸的身影依旧像一座小山,带给人极大的压迫。
“族长如何看待此事?”
有人不禁问道。
顿时,所有目光都看向族长蒙彻。
蒙彻眼神淡漠道:“你们说的不错,砺心剑斋祖庭覆灭,邪剑尊已死,如今无量帝宫更是下令在整个天下通缉砺心剑斋那些强者。”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再去庇护砺心剑斋,所要承担的风险无疑太大,一旦消息走漏,我们巫族势必也会被牵累!”
说到这,蒙彻眼眸中浮现一抹狠色,“好处都让砺心剑斋占了,危险却要我们巫族一脉一起承担,天下哪有这种便宜的好事?”
蒙彻目光一扫大殿众人,一字一顿道,“之前,我派人邀请砺心剑斋掌教前来,为的就是谈一谈此事,可对方既然不来,那也就别怪我们翻脸不认人了!”
声音森然,久久回荡。
一时间,大殿内满是凛冽肃杀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