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出息。”
吕红袍轻笑摇头。
她那般的从容和平静,看不出一丝的惶恐、不安和愤怒。
“我既然说过战死时,要拉你们一人垫背,自然不能食言了。”
吕红袍轻语。
说话时,她的元神骤然大放光明,璀璨耀眼,将这片崩坏的星空都照亮。
隐约可见,其元神内仿若有一座巍巍神山虚影浮现,神山苍茫,混沌涌动,大若无量,染尽如血红色。
那是她的永恒帝座,名唤“天嶽”。
嶽,岳也。
天嶽所在,天命所至,独尊天下众山,在洪荒时代,有天嶽镇天之四极,统驭世间山河。
在末法时代,真岳天帝曾以“天嶽”为永恒帝座,横推九天。
而今,吕红袍元神如燃烧,将永恒帝座天嶽的本源力量彻底唤醒。
“可惜,原本我还想把‘天嶽’帝座交给我那好兄弟的……”
吕红袍轻叹,有些惋惜。
若只四位天帝,她今天自有把握杀出一线生路。
可多出一个黑崖,彻底封死了她的一切退路。
只能选择死战!
谈不上后悔,她只惋惜没能实现心中的愿望,无法看着苏奕他日坐拥“天嶽”帝座,君临天下的风范。
“这女人疯了,要孤注一掷,以本源燃烧天嶽帝座来拼命!”
战场中,四位天帝齐齐变色。
黑崖却一声狞笑,“这种赴死的手段,老子在命运彼岸见多了,岂能不防?早等着你拼命呢!”
声音刚响起,他猛地一声低吼,祭出一尊黑色骨鼎。
鼎炉内,忽地响起一缕剑吟。
几乎同时,吕红袍那正自燃烧的元神忽地像被定住,再无法动弹分毫。
她眼珠瞪大,低头看去。
就见心口处,多出一道剑气。
那剑气呈青碧色,晶莹剔透,流淌着刺目的生命气息,神异莫测。
可就是这样一道剑气,却将她洞穿,破坏了她最后的搏命一击!
吕红袍艰难抬头。
远处,四位天帝满脸写着掩不住的喜色,犹如盯上一只世间独有的猎物。
黑崖手托黑色古鼎,神色扭曲,正自狂笑。
目光掠过这些大敌,远处是破碎凋零的星空。
一瞬,吕红袍忽地有些后悔。
后悔没能亲口跟好兄弟说一声,自己曾立誓要一直守在他身边的,无论前世,还是今生。
可惜,一切都晚了。
生机在飞快流逝,眼前视野悄然变得模糊。
……
一艘银色小舟,四周覆盖着繁密的血色符文,在时空乱流中穿梭。
船上,苏奕手握九狱剑,立在那,心中充满憋闷和不甘。
吕红袍性子太强势!
不由分说,就把他送走,根本不给他任何出手帮忙的机会。
对苏奕而言,他宁可战死!
剑修,何曾怕过生死之事?
“自责?沮丧?无力?憋屈?亦或者是痛恨我没有出手?”
悄然间,腐朽剑鞘中传出第一世心魔的声音。
苏奕缓缓坐在地上,拎出一壶酒,却没心情喝一口,就那般沉默地坐着,一言不发。
“吕红袍帮了你太多,从你进入命运长河开始,无论前往青峰洲,还是在文洲,暗中都有她在策划,一步步让你按着她的安排走。”
第一世心魔自顾自道,“诚然,她是好心,对你是毫无保留的好,想让你尽早继承江无尘所留的一切,比如那天狩敕令、比如九曜敕令。”
“可她这么做,不好。”
“揠苗助长,只会影响你的修行路,让你一直庇护在她的光影中,无法得到真正的历练。”
“你这么聪明,怎会不清楚,无论是在青峰洲,还是在文洲,无论遇到任何危机,任何杀身之祸,自己都不会死?”
“这就是无形的影响。”
“无论在斩罪牢狱、还是在无垠空界,你的确不曾想过借助吕红袍的任何力量,可心中既然清楚吕红袍不会看着你出事,实则就已等于给了你一份无法拒绝的底气。”
“这不好。”
“当然,你做的并没错,只能说是吕红袍对你照顾得太无微不至,太渴望把所有最好的都给你,以至于失了分寸。”
“今天这一场灾祸,的确冲着你而来,可何尝不是吕红袍的安排所导致?”
听到这,苏奕不禁皱眉,打断道,“这些我心中都清楚,你究竟想说什么?”
第一世心魔略一沉默,道:“恨不恨我没帮忙?”
苏奕早在离开霞润金阁的时候,苏奕曾主动和第一世心魔交谈,主动请对方帮忙。
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避免吕红袍去“死战到底”!
可第一世心魔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