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40章(2 / 2)

薄耀光像是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利落地点点下巴。

这让顾凛更懵了,耀哥昏头了吗?这么堂而皇之带着结夏,不怕重生的秘密泄露给她?

正捉摸着怎么委婉地提醒他不能带结夏去,对方已经看破他的心思,解释一句:“刚才结夏在小吃街遇到戴婷了。”

言下之意,就是需要她来带路。

至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稍微有点头脑的人都知道如何把握分寸。

……

三人随结夏步入小街的时候,戴婷父母正好送走了摊位前最后一名客人。

暂时还没有新的食客光顾,中年男人摸出打火机,点燃一支烟,靠着树干歇息。

他站的地方正对着戴婷,一眼就能看到她咬着牙不甘心的模样。

想必,是因为刚才的那个小丫头。

便扯着嗓子喊了一句,打消她的念头:“下周跟我一起去学校办手续,然后我让熟人给你介绍个活计,你白天上班夜里过来帮忙。”

戴婷动作顿了顿,没有说话。

男人登时火大,猛吸一口烟,破口大骂:“老子跟你说话呢!哑巴了?”

“知道了。”

戴婷这才应一句,不瘟不火的态度彻底惹恼男人,卷高袖子气势汹汹地过去。

这时戴婷的弟弟也回来了,见状幸灾乐祸地问:“爸,她又惹你生气了?”

男人拧着眉,粗声粗气地嗯一声,揪住戴婷的衣领直接把人提起来。

戴婷本能地抬起胳膊防护,但纤细的胳膊怎么抵抗得了?轻轻松松就叫男人给拨开,紧接着脸上严严实实挨了一巴掌。

鼻腔里腥气上涌,戴婷咬着牙不肯出声,上辈子吃了26年的苦,已将她磨砺成浪口坚硬的石头,怎肯轻易示弱?

“妈的,吃老子的喝老子的,读了点儿破书翅膀硬了,跟老子对着干!”

弟弟戴宇抱着胳膊在一旁看好戏,得空朝她身上踹两脚,又不怀好意地抽起小板凳递给男人:“爸,别把手打疼了,就这个吧。”

戴婷望向弟弟的脸,心口凉到发疼。

上一世高考结束后,她将成绩告诉父母的时候,却并未在二人脸上看到任何的欣喜。

当时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夏天,可屋子里却昏暗压抑,只有一丝光从狭小的窗缝里透进来,照在父亲阴沉的脸上。

他说:“已经托人给你找了份活计,后天开始上班。”

她苦苦哀求,说可以申请学费全免,生活费她也会自己赚,不会再花家里一分钱。

那时候弟弟戴宇是这么说的?

“戴婷,你怎么这么自私?你去读大学,谁来帮家里赚钱?”

她不过是想继续读书,毕业后找有一份理想的工作而已。

结果却被父母骂不懂事,说让她读完高中已是仁至义尽,不要再得寸进尺。

她听了父母的话,为了这个家舍弃了她的大学梦,白天上班,晚上在烧烤摊帮忙,几年后邻居给介绍了一个水泥工。

小学毕业就出来讨生活的男人,张口闭口都是粗鄙脏话,他们根本没有共同语言。

她不想嫁,当晚父母亲戚轮流劝说——

什么“女人上了年纪就不值钱了,到时候彩礼都得减半”、“你迟早是要嫁人的,往后走就是别人挑你了”、“你是姐姐,得为戴宇多想想啊,现在房价涨那么快,再凑不齐首付钱,你弟弟的婚房就要泡汤啦!”

她用一辈子的幸福换戴宇的未来,这个人却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一句谢谢。

板凳砸下来的一瞬间她闭了眼,黑暗中,疼痛没有来临,却是听到一声暴跳如雷的低吼:“干啥呢?!”

他瞪着面前这个牛高马大的少年,见他穿着千城高中的校服,立刻明白过来,低头看向戴婷,粗声粗气骂道:“好啊,你这贱丫头居然叫人来打你老子了!”

她没有……

视线胡乱地晃动,这才发现景锐身后还跟着几个人,结夏站在他们之间,双手紧握身前,带了惊惶神色,看样子是被这架势给吓着了。

人是她给带来的……

戴婷错开目光,眉头不耐烦地皱了皱。

当真是没见识过社会阴暗面的小公主,也难怪失个恋就要死要活,如果让她嫁给水泥工尝尝坐月子都挨揍的日子,岂不是早就抹脖子自杀了?

景锐还在跟戴婷的父亲对峙,他拧着男人的胳膊,防止那张滴着污水的矮凳砸下来,一边护着戴婷往后退,一边嚷道:“什么贱不贱的,大叔你早上没刷牙呢?嘴那么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