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老林(1 / 2)

白夜问米 touchinghk 5678 字 2018-12-17

德宏州紧挨中缅边境,热带气候, 晚上气温也高。

宋书明和詹台都很怕热, 晚上也将空调开得极低, 裹紧被子睡着。酒店的带客厅的套间一般因为面积较大,都会是在尾房的位置。他们三人这次住的房间, 正是在三楼的尾房。

许是连日奔波疲累, 三人很快熟睡,房中一片寂静。

但是凌晨刚过, 细细听来, 窗外却好似传来一阵阵若有若无的沙沙声。

那声音极为怪异,耳朵贴在墙壁上才能听得分明, 像是成千上万的蜘蛛白蚁在墙壁上快速爬动,又像是无数柄油漆小刷在外墙上不停涂抹,渐渐向三人所住的房间潮水一般涌来。

那声音越来越近,紧闭的房门和窗户仿佛无懈可击无孔可入,但是窗帘之后映衬着月光, 分明又有着时不时的阴影飘过,鬼影幢幢。

是藤蔓。

形状怪异的藤蔓, 枝叶纤细柔弱, 披散着鹅卵状的浅绿色叶片, 对称长着,乍一看温柔无害。可那叶片翻转的一霎, 背面分明密密扑了一层灰白色的鳞片, 图案如骷髅一般。

这是德宏州特有的, 萼翅藤。

一条条细弱的萼翅藤,顺着空调的风孔层层涌入,野蛮生长,渐渐从墙面往下,沿着地面蔓延。每一片浅绿色的叶片之后,都映着一张骷髅面。

宋书明和林愫在床上的厚被之中睡得香甜,一动不动。萼翅藤在地面上缓缓游走,像一条条碧绿的青蛇一样,渐渐游到了床脚边,又顺着床脚往上,隔着厚厚的被子,将熟睡中的两人、连同床垫床架,像是木棍捆铁丝一样,一圈一圈缠了起来。

床上人毫无动静。

萼翅藤一圈圈缠妥,此时才慢慢绕回窗边,紧紧贴在玻璃之上。

窗边的萼翅藤越聚越多,一根垒叠着一根,一端贴在墙上,另外一端贴在玻璃上,如同拔河一样,将一面关紧的推拉窗户,生生拉出一道缝隙来。

一根手指从缝隙之中悄无声息伸了进来,将推拉窗又推大了些。

紧接着,有一道道黑影接连着从窗外蹑手蹑脚跳了进来,落在长满了萼翅藤的地板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四个人,穿着连体的深蓝色工装,打扮利落。当中为首那人,正是詹台白天去询问的东方融丰公司的掌柜,胸前坠着一块碧绿的佛牌,在这夜色之中泛着幽幽绿光,格外骇人。

四人站定,彼此对视一眼,便兵分两路,两人朝着卧室的床边,两人朝客厅走去。

卧室的床上已被萼翅藤层层缠起,粽子一般牢固。为首的掌柜显然并不担心,手中握着一把长刃一尺来长,闪着寒光,径直朝床上躺着的林愫和宋书明走去。

掌柜来之前已得过命令,若是林愫,便留着一条命。若是宋书明,便举刀便斩,断其右臂,在林愫面前制成人彘,再以萼翅藤勒死,逼她心神俱丧,将她制成一只元皿。

掌柜连同手下,此番夜袭连工具都已带全,三枚铜钱藏在胸前,一步一步走到床边,深深吸一口气,一把将厚被掀起一角!

他用力甚大,厚被之中,被他带滚出一个圆圆的东西。掌柜一惊,定睛一看,这才发现从被中滚出的,分明是商场常见的模特假人头!

那鼓鼓囊囊的被子中,分明空无一物,又哪里有林愫和宋书明的人影!

“中计了!”掌柜失声大喊,另两同伙正走向客厅的沙发床,离得远些还未走到。听到掌柜一声惊呼,立刻转身跑来接应。

却已然晚了!

说时迟那时快,掌柜话音未落,房间顶灯大亮,客厅的门边站着林愫,一身红衣,眼神淬了血一般狠厉,左手捏诀,右手举着金刚杵,大喊:“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九罡阵!”掌柜咬牙切齿,转头对着同伴说,“抄家伙!”

林愫冷哼一声:“算你识货!”手中金刚杵不停,在胸前画出井字符,仿佛为了呼应她的动作一般,卧室的地板上骤然腾起了星星点点的黄色的金光,是黄符水和着赤硝粉,在地上写就的九个大字,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大字所在,金光辐射之处,萼翅藤霎时如烧焦一般,卷曲枯萎一片。原本已细密成网的萼翅藤被这九块金光割裂得支离破碎,再难成片相继。

掌柜脸色一沉,却不见惊慌,抬眼冲着身边同伴使个眼色,“小妞还算有点脑子,还知道设下阵法陷阱,破我萼翅藤。”

“她术法再高,不过一弱质女流,我们四个男子,还对付不了一个小妞?”

四人干脆不再遮掩,索性亮出手中匕首,亦步亦趋朝林愫走近。

林愫面上沉着冷静,紧握金刚杵,再一挥手,双臂之下竟飞出十数只黄符纸鹤,冲着四人振翅飞来。

纸鹤虽小,却极缠人,专往人脸上啄去,一口便是一块红痕。靠边的两个同伙吃痛不住,冲着林愫唾一声:“雕虫小技!”边说,边放低手中长刀,摸出一张符纸,在口边一吹引燃,将那纸鹤化作了灰烬。

等的便是两人放下长刀的此刻!

那两同伙刚刚将长刀放低,掏出黄符纸,身后的大衣柜却突然之间打开了门,从衣柜里面一左一右跳出两人,正是埋伏在衣柜里面的宋书明和詹台!

电光火石之间,宋书明和詹台仿佛从天而降一般扑在了两个歹人的背上,将他们扑倒在地,宋书明动作迅猛,手中握紧匕首,噗地一声狠狠插/入那人右颈,鲜血四溅,一刀毙命。

詹台实战经验要少他许多,虽将身下那人扑倒在地,手中握着匕首却一击不中,被那人横起胳膊挡住。

詹台毕竟年幼力弱,胜在身子敏捷,见自己没能得手便就地一滚,躲出一臂距离,扔下匕首,立刻从怀里掏出白骨梨埙,放在口边吹了起来。

房间不大,却似处处回声,一阵低沉的乐声渐起,像是谁在风中呜咽一般,哀婉伤绝,断断续续。

离詹台最近的两人霎时双膝酸软跪倒在地,面上浮现出凄惨的神情,冲着面前的空气指手画脚,年纪最小的一位,还低声呢喃:“妈妈。”

宋书明丝毫不敢耽搁,匕首抽出立刻补上,噗噗两刀对准心口,一人一刀立刻毙命。

宋书明和詹台动作极快,不过眨眼之间便解决那掌柜的三个同伙性命。

掌柜此刻刚刚走到客厅中间,听闻白骨梨埙声甫一回头,才发现四人同来,此刻竟只剩下他孤身一人。

詹台埙声未停,掌柜却似毫无所觉一般不为所动,胸前佛牌碧色愈浓。

林愫远远冲着詹台喊:“他戴着佛牌,白骨梨埙无用。”

掌柜冷哼一声,说:“倒是我小瞧了你们。”

便是宋书明,此时都忍不住佩服起此人气度不凡,数分钟之内情势扭转,脸上却仍是一片淡然。

宋书明和詹台已从卧室走到客厅,和林愫一起,三人呈三角形,一人占据一点,将掌柜包围在内。

掌柜眼睛眯起,伸出左手食指,搭在胸前碧绿色的佛牌之上。

林愫心底一颤,高声提醒宋书明和詹台:“小心!他这佛牌养了婴灵,极是阴毒。”

隔得虽远,林愫却依稀觉得掌柜胸前的佛牌,与周老板身上戴着的那只极像。

当日她帮阿卡找到姐姐阿采,依照阿卡所托,将附身在佛牌之上的阿采亡魂超度,之后便将这佛牌留给阿卡作念想,还特意嘱咐他收好,不要随身佩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