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仪撇嘴,“五千只能和玉兔合影!”
办公室。
周京臣在北边,程禧在南边,各自应付老师。
“周董是那一届高考理科的前五名?”
他捏着周正仪53分的数学卷子,承认吧,女儿这德性“我记不太清楚了,考得一般。”
语文老师问程禧,“周正仪说,周夫人是那一届高考语文的第七名?”
程禧摩挲下巴,“忘了,考得一般。”
家长会之后,程禧急得肠胃炎了。
卧床三天。
大孝女发愤图强,一年苦读,年级500名学生,周正仪中考排49名,区重点。
周京臣欣慰翻着成绩单,“正修和正仪遗传了我。”他瞥程禧,“女儿自责,熬夜复习,倘若她知道你卧床三日不是因为她成绩,是因为一个八斤的冰镇西瓜,拉虚脱了,她岂不是火烧房子了。”
四十八岁的周京臣,身型依旧高瘦、板正,乌发浓密,虽然眼尾添了皱纹,倒是瞧不出实际岁数,反而瞧出男人韵味,醇厚,英朗。
白柏莉夸他是‘叔系天花板’,‘中年男人的明珠’,惹得沈承瀚吃醋,“我呢?”
“你是中年男人的猪。”仦說Ф忟網
沈承瀚懊恼,“我一星期交一次公粮,集团四十五岁以上的领导,早和老婆分床了!”
一扭头,去问周京臣。
他在批文件,“两次。”
“你一星期两次?”沈承瀚震撼了,“四十八了,哥哥。结婚十八年了,不腻歪?”
周京臣瞟走廊,确认无人,“禧儿盯得紧,衬衣沾了一根头发,应酬局一个女公关,她调查一小时,三天不亲近,她怀疑我养女人了,不敢不交。”
“周会长德高望重,在商场杀伐果断,私下这么惧内吗。”沈承瀚咂舌,“起义啊!不愿臣服女人的男人们!”
太热血沸腾了。
周京臣握着钢笔,“你先起义,我随后。”
一名保姆端了茶招待,是程禧的心腹,全程听了,去汇报。
傍晚,周正仪跆拳道下课,途经东厢房,发现周京臣穿了居家服,靠窗,温声细语,“我怂恿沈承瀚起义,图个乐子,我万万不起义的。”
“爸爸”她驻足,“您站在屋檐下干什么啊。”
周京臣肃穆,“擦玻璃。”
“您擦?”
“不行吗。”他掸了掸袖口,气定神闲,“照顾你母亲的保姆阿姨累了,爸爸分担一部分。”
周正仪迅速冲回房间,捧了一大筐衣服,递给他,“爸爸,照顾我的阿姨也累了。”
“自己洗。”
“替她洗了吧。”门内,程禧发话。
周京臣接过,周正仪跑了。
正准备去洗衣房,她又发话了,“有真丝的,你手洗。”
“夫人。”他蓦地笑,“我错了。”
门一开,程禧倚着,“想交公粮吗。”
“想。”
“不想不强求。”
周京臣放下筐,“若不是怕你辛苦,我巴不得夜夜交。”
她憋笑。
这茬儿平安渡过,李家大宅门贴了一幅字:沈承瀚禁止入内。
那几天,沈承瀚也没工夫入内,他胆子大,真起义了。白柏莉收拾了行李回娘家,最初,他爽上天,泡吧,看会所的女模走秀,游轮盛宴渐渐地,无趣了,回沈家,一人一房一床,孤独寂寞,撑了半个月,去白家接回了白柏莉,彻底安分了。
旋即,沈家大宅门也贴了一幅字:周京臣禁止入内。
翌日,两人在李氏集团相遇。
“周董事长。”沈承瀚腔调冷飕飕,“谋害我四十多年了。”
“沈董。”周京臣笑吟吟,“四十多年不长记性,难怪沈业中考270分,你智商殃及下一代了。”
笑容一收,擦肩而过。
身体凶狠一击。
周京臣左胸胀麻,沈承瀚痛得眼冒金星。
“老狐狸精。”
“老东西。”
高一,周正仪杀入年级前三十名;高二,年级前五。
期中考试后,分班进实验班,学校的尖子班,测试考是全班第四,考警校板上钉钉了。
周京臣夫妇不担忧女儿了,担忧周正修了。
沈家的长女沈橙越挫越勇追他,他拒绝了,无奈两家是邻居,二十年同进同出,公认的一对儿金童玉女,‘拆对儿’不易。
“我有喜欢的姑娘了。”周正修向父亲坦白,“叫许鹭,一行白鹭上青天的鹭。”
周京臣恍然。
情人节,撞见过周正修和一个女孩在车里。
女孩纤瘦纯净,谈不上艳,是清丽,有几分程禧年轻的气质。
周家基因,偏爱这款。
李韵宁活泼漂亮,程禧伶俐可人,周正修的未来媳妇儿亦如此。
“沈橙呢?”
“妹妹。”
“没转圜余地了?”
周正修摇头。
“无妨。”周京臣不逼迫,“我和你沈叔叔解释。”
“父亲,周、沈联姻,对两大家族有莫大的益处,您不劝我吗?”周正修注视他。
他笑了一声,“曾经,你奶奶逼迫过我,娶华家的千金,后来,又逼我与祝家联姻,我人生从未那样疲惫,灰暗。”
周正修听大保姆讲过。
父亲是扛住了四面八方的舆论和压力,娶了母亲。
“正修,年底我退位了,你的责任是家族,集团,商会。一生漫长枯燥,伴侣是唯一的慰藉。”周京臣嗓音是笑,眼眸更是泄出一丝笑,“我回首五十年岁月,假设身边不是你母亲,这一生真是悲哀了。”
除夕。
李家在庭院下了一场人造雪。
落日,黄昏。
火红的大灯笼。
程禧和一群孩子打雪仗,沈橙,叶靖时,方啾啾分明是不惑之年的妈妈了,却像个耍无赖的‘小姑娘’,拽着沈橙,“你怎么不帮我呀,你和大金链子在李家白吃白喝”
雪簌簌扬扬洒在熏黄的院子,周京臣披了外套,下楼。
视线中,是程禧皎洁妩媚的脸庞,在一片白茫茫,笑着,闹着。
十岁,二十岁,三十岁,四十岁
一幕幕,涌入周京臣的梦。
他唤她,“禧儿。”
程禧抓了一个雪球,丢下孩子们,走到他面前,“哥哥!”
周京臣牵她手。
——我一定是幸运的。
寒来暑往。
晨钟暮鼓。
拥有了我生命里,最美的姑娘。